簡鳳涅搖頭:“那倒不用了。”
康嬤嬤服侍簡鳳涅穿好衣裳,一直到出來用了早飯後,湄妃的聲音才響起來,她一折騰,便如同功課一般,接著是琳貴人的尋死戲碼,芳嬪的裸奔戲碼,簡鳳涅吃飽了,望著子規同康嬤嬤兩人,一個被芳嬪追的到處亂跑,一個追著琳貴人亂跑,看得好一頓樂。
將要晌午之時,簡鳳涅喚了子規過來,道:“外頭隔著多遠有湖水……或者池塘呢?”
子規想了想,倒是康嬤嬤在旁邊說:“娘娘你想摘蓮花來麼?這裡距離御花園倒是不遠,御花園後院牆處,有個池子,奴婢記得後院牆那邊也有個角門,方便進出。”
簡鳳涅道:“有池子,有蓮花,那可也有魚?”
康嬤嬤怔了怔,道:“前頭那個玉水池倒是有許多魚,什麼鯉魚鰱魚……養得極為肥胖,娘娘問這個做什麼?”
簡鳳涅向著子規招招手,子規會意,便微微俯身,簡鳳涅坐起身子,靠近他耳畔小聲說了一句話。
子規面上露出驚愕之色,卻也並未說什麼,只是向著簡鳳涅行了個禮,道:“奴婢這便去。”
子規去後,康嬤嬤很有幾分醋意,望著簡鳳涅道:“娘娘,您讓子規去做什麼了?怎麼也不肯讓奴婢知道?”
簡鳳涅道:“這件事兒得讓他去做。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此刻湄妃又扯著嗓子唱:“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簡鳳涅聽得眉頭一皺,“換一個。”
康嬤嬤得令,便吼道:“娘娘讓你換一個呢!”
簡鳳涅看她粗眉倒豎的風采,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拿著雞毛當令箭。
湄妃委委屈屈地又換了個:“天長地久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簡鳳涅聽得如坐針氈,心想:幸好湄妃是沒讀過紅樓的,不然的話,此刻怕就是“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豔骨,一抔淨土掩風流”了。
芳嬪卻又在不安分地掀衣裳,康嬤嬤有勁沒處使,就只訓芳嬪:“成何體統,汙了娘娘的鳳目!委屈娘娘跟你們呆在一塊兒,哼……讓那幫狐媚子得意……”
她一邊訓芳嬪,一邊零零碎碎地把外頭探聽來的訊息都抖摟出來,簡鳳涅不動聲色在旁聽著,昨晚上她同那神秘陌生人說話之時,說起皇帝寵愛哪一宮的人,便是康嬤嬤這嘴碎之功勞。
康嬤嬤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訓斥芳嬪,卻忽地聽得一個帶笑的聲音,嬌滴滴地說道:“喲,姐姐好大的威風,在冷宮裡頭都有精神教訓底下的人。”
康嬤嬤一聽這個聲音,如得了一級警報,即刻起身跳到簡鳳涅身邊兒,簡鳳涅卻仍半躺著身子,只是雙眸懶懶地望著聲音所來的方向瞥了一眼。
一個打扮的頗為嬌豔的年輕女子,正嫋嫋婷婷地往這邊而來,頗為俏麗的臉,神情似笑非笑,望著簡鳳涅,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得意洋洋的優越感。
康嬤嬤低聲道:“娘娘,這齊嬪最近頗討太后的好,竟得意起來了!”
說話間齊嬪已經到了跟前,仍舊是似笑非笑地,似是而非地行了個禮,道:“給姐姐請安,妹妹聽說姐姐病了,一直掛心著,今兒終於得空了,趕緊地就來探望一番……如此一看,倒是放心了,姐姐好清閒啊,也是,在這冷宮裡頭,也沒別的事能做。”她這邊兒說著,身旁的三宮女便也陪笑,作出一副花團錦簇的和諧來。
簡鳳涅眼皮兒略抬了抬,淡淡道:“你……叫什麼來著?”
齊嬪一怔,目光中透出幾分訝異之色,而後仍舊笑道:“姐姐問這個做什麼?莫非是把妾的出身都忘了?妾身乃是鎮國將軍齊天賜之女,閨女喚作玉好,姐姐可有印象了?”她笑看簡鳳涅,口吻裡透著幾分自豪,眼神帶著幾分輕蔑。
寧曦皇后的出身並不顯赫,大舜人人皆知,據說寧曦皇后的生父不過是個偏僻地方的縣官而已,為攀龍附鳳,把幼年的女孩兒送到大舜京中,後來在親戚家中默默無聞地長到十五歲,竟成了皇后。
當時眾人都驚呆了,不知天子為何竟對這個毫無來頭的女子如此重視。
比家世,齊嬪自覺地應該高人一等,其實在後宮之中,在寧曦皇后出現之前,眾位妃嬪間已經暗自較量,誰也想不到,暗中會殺出一匹黑馬來,將所有人統統擊敗。
寧曦皇后忽然被打入冷宮,六宮裡頭幾乎無人不拍手稱快,所謂“看她起高樓,看她樓塌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她們盼星星盼月亮,日裡夜裡禱告詛咒,讓這少女皇后不得其所,如今終於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