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說來可笑,她如今落魄到這個田地,頭上的銀簪還是當初來王府打秋風,薛寶釵見她寒酸,隨手送她的一件不喜歡落了時的舊物。
這簪子在薛寶釵眼中不值當什麼,可史湘雲卻當了寶貝一樣,就算她兒子後來幾次沒錢吃藥,史湘雲都沒捨得將此物賣掉,就是怕來王府見寶姐姐的時候身無值錢之物,被門子和婆子們笑話。
地上抱球的小肉包子才兩三歲,腿腳短短的,正常走路還要搖搖晃晃,況且是躲開這利刃的錐刺?小肉包子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反而以為別人再和自己玩遊戲,竟咯咯的笑了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就見年少的世子猛將茂哥兒圈在了懷中,自己半跪在地上,頭緊緊靠在茂哥兒的肩窩上。
“噗”的一聲刺耳,史湘雲手裡的銀簪正戳在世子的頸部,那裡的血管最薄弱,像是惠山的甘泉似的,止也止不住的汩汩往外流血。世子對薛寶釵不好,有些是受了王妃的影響,有些是暗地裡看過薛寶釵的那些惡毒手段,但他到底只是個十一二的孩子,史湘雲又不是當年那個嬌滴滴的小姐姑娘,歲月的磨練早讓她力大過人。
世子像個破布娃娃一樣癱在青石板小路上,薛寶釵瘋了一樣撲上去。她雖然怨恨兒子和自己不和,但看著身上掉下來的肉生死不知,薛寶釵和一般的母親沒有什麼兩樣。
“將這個狠毒的婦人給我使勁兒打,打死她。”
正喋喋不休的史湘雲忽然怔住:“寶姐姐,你說什麼呢?你要打死我?你不是說,世子和你不親,你老早就想教訓教訓他嘛?”
自己雖然要害的是林黛玉的兒子,只不過陰差陽錯傷到了世子而已,這不是正合寶姐姐的心意?
此間一團亂糟糟,王妃領著黛玉已然匆匆趕來,黛玉見兒子茂哥兒安然無恙,心下一鬆。她忙從丫鬟手中接過小兒子,茂哥兒見到母親,學著他父親的樣子,肉嘟嘟圓滾滾的小手抱著母親的脖子“吧”的就是一大口,親在了黛玉香嫩的臉頰上。
看見兒子依舊活蹦亂跳的,黛玉才記起地上的世子,“王妃,世子可有大礙?”
北靜王妃恨不得吃了薛寶釵和史湘雲,她們當培養一個和自己親近的庶子是件容易的事兒?這娘不是親的就是不一樣,想她多年無子,為了世子之位費盡多少心思。
北靜王妃也按捺不下火爆的脾氣,對著地上抱住兒子的薛寶釵破口大罵:“無知的愚婦,本王妃要,要……”北靜王妃氣的連話也出不全。
北靜王那邊得了訊息已然全速趕來,身後跟著水家供奉的名醫,那名醫不用人吩咐,上前仔仔細細的檢視了世子頸部的血洞。
“回稟王爺、王妃,世子的傷口並不算淺,好在兇器細小沒有造成太大的危險,只是……”
北靜王不悅的瞪著大夫:“只是什麼?”
“只是世子的傷口是在水突穴,稍微往上一些就是人迎穴,小人先將世子的血止住,但恐他將來留下隱疾。”
眾人的心又是一懸,黛玉打丫鬟那裡得知世子全是為了保護茂哥兒才受刺傷,又聽大夫這樣講,心裡越發的不安。
多年來,北靜王褪下了稚嫩,對林致遠是百般友好,他當然不會將過錯算在林家或是荀家的頭上,“什麼隱疾,你且說。”
“是,王爺。傷了人迎穴只怕將來說話會口齒不清,甚至會牽累腦子糊塗。”
薛寶釵別的沒聽見,可這句卻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薛寶釵心知自己的兒子如果真像大夫所說,成了結巴,那世子之位肯定保不住。
薛寶釵眼睛充血,一面抱著兒子一邊哭訴於北靜王:“王爺救救我的遠哥兒。”
黛玉聽見薛寶釵叫世子遠哥兒,不由得眉頭一皺。
也不知北靜王聽沒聽過兒子的小名,他只長長一嘆息:“來人,將夫人扶下去。”
薛寶釵和北靜王做了十幾年的夫妻,還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對世子要放手,薛寶釵指著大夫的鼻樑惡毒的罵道:“庸醫,你胡言亂語,到底是收了哪個狐媚子的錢,敢這樣誣衊我家世子,叫我知道,我定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北靜王見一向乖巧溫順的薛氏有如潑婦一般,更加的氣憤:“都死絕了嗎,還不來人 ?'…'”
底下慌慌張張將薛寶釵連拖帶拽的弄走了,那名醫雖有不滿,可還是認認真真包紮了世子的傷口。
北靜王看著地上的史湘雲,史湘雲大約也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如今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寶姐姐也走了,那……
史湘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