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殿外的宮門處。
賈寶玉作為男子,自然就被攔在了殿外,又有三四十輛車架在此守候,大家倒也彼此相識,其中就有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
兩個人見了自然熱絡不已,馮紫英笑問道:“真是難得難得,往常送我母親進宮,卻從未見過寶兄弟來。”
馮紫英的姐姐在宮中做昭儀已有三年之久,名分不比賈元春,一直居住在吳貴妃的平華殿,長年累月見不得皇上的幾次。馮紫英的娘每逢宮中准假探親,必是要來坐上小半日,她的兒又是個孝子,雖見不得姐姐,但每每守在益華殿外打點過往的“小鬼兒”,從不抱怨。
賈寶玉眼中閃過一絲尷尬,只得雙手抱拳,舉著摺扇笑道:“馮大哥卻是取笑了。”
哪知馮紫英非但沒有取笑的意思,反而正色道:“如何是取笑,只怕寶兄弟的長輩們也是心急了……”馮紫英望向遠處的益華殿,“打上個月皇上身體欠安,皇后娘娘便開始嚴格控制探親的次數,我們已經來了兩回,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得著姐姐。”
賈寶玉心下涼了半截,呆呆的看著馮紫英不說話,馮紫英見勢忙笑道:“你們家的貴妃娘娘身份不比尋常,老太君必定是能如願的。”
賈寶玉木訥的呢喃了句什麼,只是聲音實在是小,馮紫英聽得並不真切。
再說益華殿裡坐著二十來位夫人、太太,人人都是大紅的錦衣,只品級上略有差別。二太太王氏掩在眾人中卻不顯眼,今日的焦點倒是三皇子妃的孃家並側妃鄭氏的孃家。
打陛下染病,三皇子監國,這一家子就進了宮隨侍在左右,住的地兒是原三皇子未出宮門時候的殿閣。所以如今眾家來求見,自然也少不了她們。
賈母領著王夫人坐在小角落裡,低聲讚道:“近來鄭家風頭旺得很啊。”
王夫人卻有些不以為然:“也不過是和咱們一樣均是外戚,況且……她們家的閨女還只是個側妃,見了貴妃娘娘也要行大禮。”
賈母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剛想呵斥兒媳婦的目光短淺,就見小太監笑呵呵的進了殿門。
眾人忙起身相迎,小公公說道:“夫人們大喜,皇后娘娘已經準了眾位的請旨,這會兒就請大家往內殿去吧。”以三皇子妃的母親為首的誥命夫人們面有喜色,匆匆撩起了裙角跟著小公公就往後殿走。
鄭舅媽墊在最後,冷冷看著三皇子妃的母親一笑。鄭舅媽人單力孤,比不得別人都是一家婆媳兩人來探望,鄭家除了自己,並無第二個誥命封號,在氣勢上顯然要弱於別人。
賈母老邁,步子慢些,剛好趕上了兀自氣悶的鄭舅媽:“鄭夫人。”
其實鄭舅媽老早就見到了賈家婆媳倆,只是自持現在身份不與往日相同,便有心晾一晾她們,沒成想,那些勢利小人都只顧著巴結三皇子妃的母親,將側妃孃家都拋在了腦後。
“老夫人。”鄭舅媽的語氣有些沮喪,人精似的賈母如何聽不出來,她只笑拍著鄭舅媽的手道:“夫人該高興才是,若不然王妃娘娘見了,只會心生疑竇。”賈母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些事兒,咱們老一輩兒解決了就好,哪裡能叫孩子們操心。”
鄭舅媽聽賈母話裡有話,似乎是要教唆著自己做事兒,她有心細問一下,無奈側妃娘娘身邊小公公已經派人來接,兩家人只得兵分兩路,各奔前程。
一進鳳藻宮,賈母和王夫人就見元春挺著個大肚子躺在軟榻上,元春消瘦的很,但是肚子極大,顯得二者極不協調,突兀的很。
王夫人幾步跨前:“娘娘小心些。”
“老夫人和宜人來了。”賈元春強撐著身子骨兒要起來,賈母忙道:“娘娘只管躺著。”
賈元春的心腹小陵子早搬了椅子在元春近旁,又帶著服侍的宮女們去了殿外守候,這三人才能安安穩穩的說幾句知心話。
王夫人從懷中掏出了小半沓銀票交給元春:“娘娘上回說的數兒太大了些,只能再容我們湊上幾日,保準下次進宮的時候一併帶來。”
三千兩銀子不能說少,可對於處在特殊時期的賈元春來說,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宮中是個人吃人的地方,稍不留神就要被算計,賈元春自打查出了喜脈,便從不用御膳房的東西。
她見母親拿來的銀子不多,便知道家裡的情況不如以前,那會兒鳳姐兒當家,母親何嘗為這個而憂心過,給自己的銀子,自然是公中的錢。
元春滿是為難的看著賈母,賈母只得無奈說道:“勞煩娘娘再忍耐幾日吧。”
叫賈母一下子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