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這一問顯然是有獨到的見解,沈修傑哪裡敢隨便應答,只能苦思。
不過,在常人看來……沈修傑試探的回道:“老三?”
連沈修傑自己也不自信,致遠這小子就善於打擊別人的熱血,沈修傑已經預感到自己的說法會被否決,可不講,心裡又始終不服氣。
林致遠果然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沈修傑,“虧得你還敢跟我妹妹說,管著京城裡的野貓子呢,連誰家門前是非多都不清楚。”
沈修傑原在姑蘇上學的時候,倒是聽人家說過“寡婦門前是非多”。那時候致遠就是個下黑手的,最初那些師兄們看不起致遠的家世,總拿這樣的話去激怒致遠。
致遠一般都會笑盈盈的當沒聽見,但說這話的師兄在第二日上學的時候,不是眼眶烏黑,就是斷胳膊短腿的,偏偏還要挺著病痛來上課。
眾人問他們什麼緣故,莫非是遭遇了賊人 ?'…'不料,這些師兄清一色的支支吾吾,不敢明講。
時間久了,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那些師兄們再看致遠的眼色就變了,及至這小子中了姑蘇解元,更不敢有人小瞧他。
沈修傑下意識的問了句:“什麼是非?”
“你不是在和我們說笑吧?”林致遠怪異的看著老友,“五城兵馬司的頭號交椅,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兒瞞著誰也不能瞞著你啊,枉你還敢在我妹妹面前吹噓。”
沈修傑不好意思的舉起酒杯:“說了大話,自罰一杯。”等放下杯盞,沈修傑鍥而不捨的又問:“小弟在此可就虛心請教了,若不然,將來我的俸祿分你一半?”
林致遠大笑,指著沈修傑與妹妹說道:“就他那點子俸祿,還沒過自己的手呢,早就散與眾人吃酒了。不過,修傑沒留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若不是我偶然見到,也未必能發覺。近來,兵部的人員有所浮動,你們瞧出沒有?”
五城兵馬司也算直屬兵部,沈修傑思忖一番,便想到了不同,他忙抬頭道:“是西北。”
林致遠凜然道:“不錯,正是西北,太祖皇帝擔心諸將軍權在握,會幹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事兒,所以曾頒佈嚴令,外官三年一述職,或是輪換,或是原職留任,那都是後話,對武將們卻更加的嚴格,不但妻小不能同行,且五年便需回京述職。除東源的霍家和沿海的荀氏一族是世代鎮守,幾乎沒有例外。今年正值西南三位大將軍進京,可皇上一道旨意……竟輕輕鬆鬆的免了他們的奔波。”
林致遠沒說一句,沈修傑便在心裡將這些錯雜的關係重新捋順一次,最終察覺出了端倪:“不對,這聖旨不是皇上頒佈的。”
黛玉見沈修傑神色驟變,忙問:“沈大哥,怎麼了?”
沈修傑怔怔的看著林致遠:“聖旨是兵部擅自頒佈的,皇上剛走出低谷,重新接管朝政,三皇子又不願意輕易放權,做事未免有些拖泥帶水,兩撥人中間就被人鑽了空子,恐怕他們還沒發現,致遠……你早知道此事?”
曹京若有所思的看向林致遠:“只怕謹瑜已經知道了鑽皇上空子的人是誰。”
三人一同沉默。不大會兒,沈修傑伸出指頭,蘸著酒水在桌面上寫了個小字,微微用手蓋住,曹先生與林致遠會意,也暗暗留下一筆。
黛玉見狀,也要伸指頭往哥哥的酒杯裡蘸,林致遠笑道:“莫非妹妹也要做個女諸葛?”
黛玉眨眨大眼睛,俏皮的笑道:“哥哥只當我是遊戲,不過……你的妹妹確也猜出了幾分。”
曹京眼前一亮,輕拍著桌面朗聲道:“好好好,林家有女當如是,姑娘只管寫,不必理你哥哥。”
黛玉抿著嘴笑,嫩蔥似的小指頭一筆一劃寫了起來。
四個人相視一笑,紛紛挪開了捂著的手心。
沈修傑面前的字跡微微乾涸,筆畫已經殘缺不全,不過還是能看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眾人好奇,忙往黛玉的案前看,黛玉臨摹的是衛夫人的字帖,雖只一個字,不過依舊高逸清婉,流暢瘦潔。
紫檀飯桌上的“大”字異常的惹眼,沈修傑大笑,拱手與黛玉道:“林妹妹高才,洞悉機敏,三言兩語間就能明察一切,實在叫人佩服。”
黛玉揚著小下巴,興沖沖與林致遠道:“哥哥再不敢小瞧我了吧。”
林致遠一點黛玉的額頭,笑罵道:“你沈大哥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吹捧你幾句便飄飄然啦,我看……多半是你自己胡亂蒙的。”
黛玉好不服氣,忙道:“哥哥小瞧我,哪裡就是胡亂猜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