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姨娘見白姨娘不接話,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蓯蓉的娘杜嬤嬤在我房裡做管事,妹妹是知道的,誰承想這老貨居然賊膽包天,偷盜了一塊玉佩。更要命的是……它還被姑娘抄出來了。”
“呸呸呸。”白姨娘連叫晦氣,“姐姐說話仔細些,這裡是姑娘的小花廳,咱們姑娘是什麼人,你怎麼敢用‘抄’這個字,要知道話不能亂說。”
錢姨娘忙作勢拍了自己的臉,賠禮道:“都是我魯莽了。”白姨娘端起桌上的香茗,混不在意的說道:“不要說你了,就是哪個大戶人家就敢保準自己的屋子裡都是乾淨的?出那麼一兩個雞鳴狗盜之輩也實屬正常。我的屋子裡不也是?大爺和姑娘進京之後,咱們老姐妹就越發的該謹守自己的本分,安安靜靜的住在慈雲堂裡,我看姐姐身邊的那個杜嬤嬤很不老實,早早的打法了就是。”
錢姨娘滿臉愁苦的說道:“要是一般的玉佩,丟一百個我也不心疼,不著急,可是這個……這個不一樣,這是夫人生前的東西,被杜嬤嬤給偷了去。”
白姨娘端茶盅的手就是一抖,忙斂住心神,貌似不經心的說道:“追回來就好,夫人賞賜給我們的東西也不少。單我那裡就好幾件,雖說丟了有負夫人生前的恩惠,但是好在沒釀成大禍不是?姑娘知道你這麼擔心,心裡也一定會諒解的。”
錢姨娘起身,往門口走去,黛玉耳朵靈,忙攔著雪雁、香珊二人往後靠,因為穿著繡花鞋,倒也沒發出半點的窸窣聲。錢姨娘走了三四步,沒聽到外面有什麼動靜,轉身回去,附在白姨娘耳邊說了幾句。
聲音太小,黛玉根本聽不見。就在她打算進屋的時候,猛聽得白姨娘一聲驚呼。
“你瘋了,這種東西你不看好,現在出事你就著急了?”
黛玉心中一沉,臉色陰霾,香珊拉了拉雪雁的衣襟,雪雁忙緊皺眉頭,示意香珊不要說話。
屋內錢姨娘小聲哭道:“妹妹,都是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你救我一救,現在只有你的話才能叫姑娘信服,也只有你能為我說說情,我們姐妹一場,本想著今後相互扶持,老老實實的在佛堂裡過完下半輩子,難道現在叫姐姐我走上絕路嗎?”
錢姨娘的話勾起了白姨娘心中的痛。
老爺生前本就沒幾個姨娘、通房,夫人去了之後又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就只剩她和錢氏苦命挨著這冷清的日子。白姨娘本就沒奢望過大爺和姑娘進京的時候能帶上她們。
呵,這也是正常的事兒哪個胸懷大志的少年會將叔叔伯伯的小妾常年帶在身邊?說出去只怕會被天下人笑掉大牙。至於姑娘呢?打小的時候夫人就看管的嚴,從不叫這些姨娘們近身,生怕哪個起了壞念頭,害了林家最後一點骨血。白姨娘雖然是賈敏的左膀右臂,但是見到黛玉的機會並不多。
白姨娘在得知大爺和姑娘進京並不打算帶著她和錢氏的時候,還是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她不比錢姨娘,她的家就在京城,雖然父母亡故,可是墳頭還在,作為女兒,父母沒了也沒去上香祭拜,真是不孝。可……白姨娘不敢回去,也不能回去,要是真回去了,在京城裡等著自己的又是什麼?
白姨娘寧可縮在殼裡做烏龜,也不願意回去面對那些可怕的人和事,她現在什麼也沒有了,無兒無女,沒有依靠,除了姑娘和大爺的憐憫,也就只剩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錢姨娘了。
看著錢氏一臉的淚水,白姨娘長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帕子遞過去:“擦擦吧,免得姑娘來時你不好交代。”
錢姨娘見白氏的態度,也顧不上接過帕子,忙拉住白氏的手問道:“好妹妹,你願意救我?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事兒你早一點和我說,咱們也能商量商量不是,現在可好,姑娘要來了,你說了也是白說。”白姨娘和錢姨娘相差不了幾歲,可能是因為跟著賈敏的緣故,說話底氣就比錢姨娘要足,錢姨娘怎麼說也只是家生子。
錢姨娘諾諾的不敢答應。
“你待會兒就少說,姑娘怎麼講你就怎麼聽著,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將現在這事兒圓過去,我們晚上再細談。”
屋內一片安靜,黛玉聽得出白姨娘應該是在喝茶,錢姨娘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附到雪雁的耳邊,用極小的聲音說道:“你進去,就說我臨時犯了咳嗽,不能招待兩位姨娘了,先叫她們回去。”
雪雁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看著黛玉和香珊閃身藏在一扇屏風後,才故意重重的踏了幾步。
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