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推搡著平遙王進宮面生聖。平遙王雖懼內,但是更怕長兄。
這些年眼見一個個孫女出嫁時候的不如意,老王妃越加的想要奪回這些封號。
這才有了此番的進京面聖。
長公主這一席話不可謂之不毒辣。老王妃是在宗譜上記著,可是皇室的女兒終究是外人,死後進不了宗祠,受不得後輩的祭拜,老王妃心心念念叫孫女們冠上皇家縣主的封號,可又不想想,這些小女子又能還給皇傢什麼?
平遙王妃轉眼間便將這一切彎彎道道想了個通透,她進京前兒子們就勸,不過是個封號,皇上又不是先皇,不給就不給吧,至少家中的幾個兒子們都是得了廕庇的,將來大兒子還會繼承王位,難道還照拂不了幾個女兒、侄女?
兒子們想息事寧人,老王妃不是不知道,可心中就是憋不住這股子悶氣,加上嫁進皇家這些年來,老王妃在番地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心裡有堵著這樣一塊大石頭怎麼能受得了。
就見平遙王妃笑道:“宗譜上記著我的名分不假,不過……老身記得,上面也記著長公主殿下不是?你這些侄女們就沒那種好運道了,就算嫁進婆家,也要因為身份的問題被妯娌們病詬好久。”
綿裡藏針,講的大約就是現在這個局面,平遙王妃見了長公主雖在笑,但對皇家滿腔的怨恨不難聽出。
王府裡有位二十出頭的少婦款款走出,侍立在老王妃身邊說道:“祖母就知道為我們這些小輩著想,其實我們原也不艱難,進了婆家的門小心謹慎,樣樣不出錯,只是妯娌們問起的時候,多多少少覺著有些尷尬。”
平遙王妃心疼的輕撫著孫女的手背,轉眼又冷然問道:“長公主瞧瞧,今日來的皇親國戚也不少,那邊坐著的湘郡王妃,她們家的女兒可不是正兒八經的縣主?”
被點到名字的湘郡王妃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原本只看熱鬧的心思一下子熄滅。他們家只是皇室偏枝,幾近沒落。
老王妃猶不解氣,仍舊說道:“再有文昌侯,他們家的大女兒不也封了縣主?咱們皇上好大的手筆,正兒八經的侄女不管不顧,對人家的孩子卻是百般照顧。”
平遙王妃這一句頓時惹火了文昌侯夫人。
“我說,平遙王妃,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是,我們家原在大西北,上不得檯面,好些人都暗暗偷笑我們是土包子,可是王妃也不想想,我們家的女兒為什麼被封了縣主?那是我們侯爺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得來的,十三年的浴血奮戰,換一個縣主的名頭,難道說老王妃覺著皇上的做法不妥?”
老王妃被搶白一番,暗暗後悔沒有頭打聽清楚,這個文昌侯夫人,好潑辣的性子。待她正要殺一殺對方的銳氣,就聽長公主笑道:“文昌侯夫人說的很是,皇上也是體恤國之棟樑,不忍叫他們心寒。又如老王妃說的湘郡王,郡王妃在這裡坐著,你便出言問問,她們家的那個小姐可是正房嫡出?”
剛還不自在的湘郡王妃如今是徹底的坐立不安。
他們家的女兒是庶出,按照祖宗的規矩,庶出的女兒只要有長輩出面,皇室會酌情考慮賜予縣主的頭銜,如一家十來位小姐,先緊著嫡出的姑娘,而後才是庶出。
湘郡王妃親生的一個女兒幼年夭折,郡王偏寵側室,不等王妃再次誕生麟兒,就將原本的空缺給了這個庶出的閨女,還美名其曰,說是怕白白浪費了一個好機會。
湘郡王妃一時間被京城貴婦們引為笑談,這事兒雖然過去了十幾年,但羞惱仍在。如今被長公主和平遙王妃這麼不管不顧的說出來,湘郡王妃不能埋怨長公主,只好將怨憤都撒在了平遙王妃身上。
就見郡王妃站起身,扶著她們家那個庶出的縣主,衝著老王妃冷哼道:“嬸孃羨慕不著我們家,您若有心,當初就很該給幾個庶出的表姐們佔住這個名分。侄媳可是聽說了,您那幾個庶女過的並不如意,這也難怪,又不是嬸孃您親生的,管著她們作甚?還不如想想自己的親孫女。”
“你。”老王妃何嘗被這樣羞辱過,一個個都是小輩,卻淨不給自己情面。
平遙王妃只有數落別人的份兒,今日接二連三的被擠兌,胸口猛的騰起一股熱浪,“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長公主冷眼看著,益華殿裡餘下的那些人家誰不是人精?就算看不清是非,只要望一望別人家的做法,也知道這個時候替平遙王家出頭是自討苦吃。
一時之間,只老王妃的幾個媳婦、孫女團團圍了上來。
人情冷暖,叫平遙王妃頓生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