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說是從梨香院過來的,奉她們家姑娘的命,給您和大爺送點吃食,如今正在外面候著。”
黛玉叫香珊領了那媽媽進來,不多時,進來一個三十上下的年輕媳婦,手裡提著個雕花食盒,一見黛玉和致遠,連忙跪下請安,雁蓉快步上前將那人攙扶了起來。
這年輕的媳婦笑道:“給林大爺和林姑娘請安!我們太太和姑娘說林大爺和林姑娘剛到京城,必不能適應這裡的飲食,一大早就叫我們家的小廝去了北街上的富錦樓買了最好的蘇州糕點,說是給大爺和姑娘們嚐嚐,也是我們家的一點兒心意。哦,我們家姑娘還讓奴婢問問林姑娘,昨日送來的燕窩吃著可好?那不是鋪子裡賣的尋常貨,是自己留下的好東西,林姑娘只管吃了,等過一陣子再送新的來!”
這又是點心又是燕窩的,倒是將黛玉弄了個迷糊,自己和薛家並無什麼來往,就是為著二太太的面子,薛家也不必這樣殷勤,更何況,黛玉心裡清清楚楚的,王夫人可不大得意自己。
站在一邊的香萱聽了那媳婦的話,忽然好像想起來什麼似的,忙說道:“哎呦,奴婢差點忘了。”她笑盈盈的看向黛玉和致遠,“昨天院子裡亂糟糟的,六安說有個小丫頭在咱們院子門口張望,還說是奉了寶姑娘的命來送燕窩。六安正犯迷糊呢,那小丫頭倒跑了,事後就把燕窩交給了我,奴婢看大爺和姑娘累了,這事就沒來得及回……”
黛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此事,“既是這樣,那就請媽媽代我向你們姑娘問好,多謝她惦念著。”又命雁蓉拿了一吊錢,那小媳婦得了賞賜,自是歡歡喜喜的去了。
“妹妹可知道這薛家的姑娘為什麼上咱們這裡來獻殷勤?”一直在旁邊吃飯不出聲的致遠忽然開口問道。
黛玉先不回答致遠的問題,反叫香萱等人領著雪琪姐弟倆去屋中玩耍,待眾人走後,她才說道:“妹妹愚鈍,這些也只是猜測,不知說的對不對。我昨日聽二姐姐和三妹妹她們說,這位薛家的寶姑娘長得國色天香,是位難得的美人,家中富庶,因為是要備選,所以特特的早來京城。黛玉想,這宮中上上下下的貴人也不少,哪家不是富貴滔天的主兒,只怕薛家還算不得什麼,所以,和咱們家交好說不定也是為了將來能多條路。”
其實,打這薛家的下人一來,黛玉就明白了幾分,再加上那小媳婦巴結的口氣,她就篤定薛家是為了走哥哥這條路。
哥哥致遠是蘇州解元的事情,怕是早就傳遍了賈府,他長得又儀表堂堂,才華橫溢,黛玉相信任是誰家姑娘見了也要心動三分,不是黛玉自己誇自己的哥哥,昨日在外祖母那裡,探春和惜春莫不偷偷的打量致遠,就是一向木訥的二姐姐迎春也止不住的臉紅,這些黛玉都是看在眼底的。
薛家雖是皇商,但是黛玉出身書香世家,自然明白商人位卑的道理,他們家的姑娘這樣殷勤,這裡面的奧妙就要讓人多琢磨琢磨了。
再說致遠聽了黛玉所言,微微頷首:“雖不大精準,但也能講個大概,妹妹還小,多多的和嚴嬤嬤學著,自然有你的用處。”
用過早膳,致遠帶了韓勝和小廝前去佟大人的府上,榮澤和雪琪在房中跟著慕蕊玩耍,黛玉只領了雁蓉、香萱和春蕾三個去賈母那裡請安。
出了西跨院,順著府中小徑,也見了不少的亭臺水榭,走了能有半炷香的時間,才看到賈母所住院子的後樓,黛玉身子到底虛弱些,這麼會兒額頭上就見了汗珠。
“姑娘累了吧,咱們先歇會兒?”雁蓉心疼黛玉,攙著她到了一處石凳上,將手中的帕子墊在上面方叫黛玉坐了,“姑娘,咱們的西跨院離這裡也太遠了些,每日裡就是來請安,也要走好一段的路,莫不如叫婆子們抬了姑娘,這樣也能省省力氣。”
“咱們林家住到這裡已經是添了麻煩,再叫人說三道四的就更不好,我也沒什麼,只是每日多走了幾步,時間常了也就習慣了。”黛玉揉揉酸脹的小腿,正準備起身,卻看見平兒往這邊來,不由得叫她:“平兒,你到哪裡去?”
平兒捧了個紅酸枝的木匣子,猛見黛玉在石凳上坐著,忙快走幾步到了近前。“原來是林姑娘!我們奶奶在老太太那兒,說是咱們家來了親戚,奶奶讓我回去取見面禮。”
黛玉見那匣子不是尋常之物,雖然不是紫檀,黃花梨的,但卻是個老物件,雕花又細美精緻,想必裡面裝的也不是俗物,鳳姐兒是什麼脾性,黛玉接觸了這麼段時間也是知道的,能捨得出這些東西,可見來府裡拜會的不是什麼尋常人物。
“平兒,你可知道家裡來的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