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一點也不覺傷眼。
她自搖著小團扇閉目養神,便有涼風徐來,聽著外面的水音,好不愜意。
紫鵑抱著床褥到了外面的矮榻上,今日輪到她值夜,剛剛才將屋子燻過,繁花塢離著池塘近,總有些小蟲子飛進來,稍不留神就能咬人一口,雖不疼但是癢癢得很。大爺怕姑娘睡不安穩,就在外面淘換來一種白羚香,點著的時候無色無味,卻是那些小蟲子的致命剋星。紫鵑陪著姑娘睡在內室,按例,外面的小暖閣裡還有兩個守夜的,可巧,今日正是沛嵐帶著新進的小丫頭。
屋子裡只有鐘擺在那裡滴答滴答的走,黛玉不說話,紫鵑只好坐在矮榻上做針線活兒,她時不時的覷著黛玉,也不知道今日說了那些話,姑娘是怎麼想的。紫鵑一不小心走了神,“哎呀”一聲,繡針正刺在了左手的指頭上,雖不深,但也冒出了小血珠,她心裡一煩,想都沒想就將手上的活計甩在了一邊。
白綾的肚兜掉在地上,上面兩隻鴛鴦歪歪扭扭的顯得有些狼狽。
“好好的東西,拿它出什麼氣?”黛玉未睜眼,但是聲音卻傳進了紫鵑的耳朵裡,“心裡急就不要繡,針線拿不穩,就是有了再好的錦繡也無用。紫鵑,你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姑娘,我……”紫鵑欲言又止。
黛玉撩起輕紗曼,穿了鞋,紫鵑快步上前要給黛玉披單衣,黛玉輕輕一推,拒絕了紫鵑的服侍:“天熱的很,穿著也是難受,不如你和我到院子裡走走吧,我有事情要問你。”
紫鵑惴惴的跟在黛玉的身後。
院子裡又是另一派的景象,香卉等人正提了水洗頭,說說笑笑的,你聞一聞我這個香露,她抹一抹你的皂角。妙齡少女們穿著薄薄的小衣小褲,為園子平添了幾分春色。眾人見黛玉出來納涼,忙掃了乘涼的枕榻,鋪上清清爽爽的涼蓆,香卉又要去端水果,倒把黛玉逗笑了:“你快去忙你的,這頭髮還沒洗完就忙活了起來,小心一會真的著涼。”
香卉不在意的將墜下來的幾縷溼發挽在後面,臉上泛著紅撲撲的潤澤,“姑娘要什麼了,只管叫我,我就那邊。”
黛玉含笑的看著香卉離去,而後這笑容漸漸消失,她一拍榻沿,“坐吧。”紫鵑聽話的半倚著虛坐了。
“紫鵑,你願不願意回到你父母的身邊?”
“姑娘,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今後一定改,求姑娘不要趕我走,我服侍了姑娘這些年,早就將姑娘當成了自己最親的人,姑娘若是不要紫鵑,紫鵑也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黛玉拉起了跪在榻前的紫鵑,問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在平常人家怕是早就該嫁為人婦,這些年在外祖母那裡你與我真心相待,這份情誼我記得,今日我許下你一個心願,紫鵑,你到底想要什麼?是回家做個自由身?還是……想嫁與寶玉做個姨娘?”
風從林中劃過,打在紫鵑單薄的夏衫上,叫她冷冷的打個激靈,她低眉順目的坐在榻沿,遲遲不開口回答。
紫鵑的沉默其實就是一種變相的承認,黛玉只覺得頭暈眩的厲害,眼前有些發黑,等她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冷得連自己都不敢置信,“你想好了就告訴我,我雖然做不得主將你交給寶玉,但是和老太太提一提她還是應允的,你做了姨娘,將來就好自為之吧。”
老太太?不,老太太是絕不會把自己給寶玉的,紫鵑驚恐的搖搖頭,老太太若是知道自己的這點賊心思,還不將自己生剝了,“不,姑娘,紫鵑絕不敢痴心妄想,紫鵑願意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呆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一輩子。”
紫鵑的動靜鬧騰的著實不輕,惹得遠處嬉鬧的香珊、香卉等人往這邊看。
黛玉就呵斥了一聲,“好了,哭哭啼啼的叫小丫頭們笑話,你是我身邊最得用的人,就連雁蓉也要往後靠,快收了這眼淚,你若是不願意回賈府,我便再也不提,只一個,這事就到此為止,今後不準再說。”
黛玉的幾句話叫紫鵑心裡發涼,仿若吃了冰坨一般,不準再提,難道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跟著寶玉了?紫鵑有些不甘心的絞動著帕子,但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這一夜,紫鵑睡得極不踏實,又擔心黛玉聽見,只能忍著不去翻身,呆呆的看著窗外的月光,偶有湖面上低鳴的白鷺,一聲聲叫的紫鵑跟著悲鳴。第二日一早,這眼睛腫的通紅,沛嵐端水進來服侍黛玉的時候,被紫鵑的樣子嚇一跳,眼睛瞄著這主僕倆,發現無一人說話,心裡更加的奇怪,“姑娘,水拿來了,請姑娘淨臉。”
洗了臉,黛玉坐在鏡前由著紫鵑為自己梳頭,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