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小氣力不小,這林家,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兒,一個丫頭比一個丫頭嬌媚,就是不知道……這位主子姑娘什麼品貌。
黛玉聽羅大娘說,這蘇家的戲班子裡最小的才五歲,便問道:“聽說,貴戲班還有五歲稚童?”
小蝶將一個小姑娘推了出來,“姑娘瞧,就是這一個。”
可不就是剛剛瞅榮澤的那個?
扎著雙丫髻,兩邊各綴著一個小碎玉蓮花扣,蘋果臉蛋,不像是個戲子,竟和二嫂子家的大姐兒有幾分的神似,黛玉忍不住輕聲道:“你叫什麼啊?”
“蘇蘇。”不愧是唱戲的孩子,這麼一聲,又脆,又響亮,好聽的像樹上的百靈鳥。
小蝶忙攬著孩子到自己的懷裡,歉意的說道:“姑娘別見怪,這孩子是個……孤兒,跟著戲班子裡的老師傅們長大,老夫人喜歡她,起了名字叫蘇蘇,跟主人家的姓氏。”小蝶嗔怪的對蘇蘇說:“見了姑娘,要問好。”
蘇蘇大眼睛圓溜溜,聽了小蝶姐姐的話,瞬間彎成了一道月牙兒,“姑娘新年好。”
黛玉輕笑:“蘇蘇新年好。”而後將自己腰間的環佩摘了下來,“送給蘇蘇的新年禮物。”
蘇蘇不敢接,拿眼睛去瞧小蝶,見小蝶點點頭,才伸出小嫩手。蘇蘇的臉上微脫稚氣,小身子上全是小軟肉,白皙的手和翠色環佩成了鮮明的對比。蘇家餘下的小戲子們都眼睛不離的盯著小姑娘手中的東西,然後又若無其事的低下頭。
及至黛玉走後,蘇家戲班齊齊的將小蝶圍住,七嘴八舌的叫道:“小蝶姐姐,快瞧瞧,裡面是什麼東西?”待荷包被開啟,眾人齊聲驚呼,好傢伙,竟是一個個的小銀錁子,足有一兩重,上面或是刻有筆錠如意、或是吉慶有魚、或是狀元及第、八寶聯春……小姑娘們忙一二三四的數著,共是四十二個荷包,這就是八十來兩的銀子,眾人不禁咋舌,林家好大的手筆,便是她們蘇家老太太賞錢的時候,也不過是叫婆子們端了幾個裝滿銅錢的笸籮,等戲一了結,齊齊的往臺上扔。
跟林家的這手筆,還真不能比。
林家的姑娘可是說了,這是見面禮,那麼,等她們唱好了堂會,是不是還會有別的賞?
大家不禁是喜上眉梢,嘰嘰喳喳的笑鬧在一起,只小蝶心裡暗歎,林家做事是滴水不漏,她們剛到,便準備好了四十二個荷包,一個不少,正是按照人數來的……
戲班子就安置在了小香洲,還好,離著後院尚遠,黛玉的日常生活也不受打擾,不過,苦了在林家借住的舉人老爺,日日在耳邊響著纏綿悱惻的小曲兒,一個個開始胡思亂想,到底這小香洲裡的丫頭長個什麼樣兒呢?
可惜等啊等啊,直到大年二十九了,也沒見林家送來請帖。
三位老爺湊在一處嘀嘀咕咕:不是說林家要宴客才叫的戲班子嗎?怎麼還沒下帖子?難道是怕他們拒絕不敢來了?舉人老爺們心裡癢癢的,就想知道那幫小戲子都是個什麼模樣。
終於,大年三十兒這日清晨,外院的小唐管家笑眯眯的上門,“幾位老爺安好。”
“好好好。”三人臉上帶著笑意,心裡卻暗罵:好個什麼好,這都什麼時候了,才想起我們來,趕緊把請帖送上來,要不……哼,絕不能原諒他們。
小唐管家笑道:“我們大爺特特的叫我來給各位老爺請安,說眾位都是辛苦,大年三十兒就先歇一歇吧,用功苦讀沒錯,但是熬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一人嚴肅的說道:“我們可不像林賢侄那麼輕鬆悠哉,這臨考的日子還能想著怎麼過年,你代我向賢侄說了,叫他跟著我們用功讀幾天的書,臨考也不至於怯場。”
小唐管家心裡嗤笑,好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迂腐書生,明知道他們大爺是蘇州解元,還不服氣,說這些沒用的話來找平衡?真是掩耳盜鈴的呆子然,他又故作惶恐的應道:“林老爺說的很是,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眾位老爺了,今晚的年夜飯我會請小廝們送來,看是三位老爺一起用,或是各進各的?只消吩咐小廝們一聲就是。”小唐管家一頓,笑道:“還有一件事兒,‘我們府上’過兩天要宴客,請了個戲班子,到時候若是打擾到眾位老爺的讀書,還請幾位海涵。”
三位林老爺幾乎沒氣個倒仰,簡直沒當他們是林家的子孫。
雖然是出了服,但是到底都姓林,連這點顏面都不肯給?三人心裡幾乎沒把林致遠罵個狗血臨頭,早忘記初來京城時,是誰百般的賙濟他們。
天色漸暗,林家各處點上了燈燭,上百的燈盞連成一條線,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