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道:“外祖母疼我,我不在她身邊盡孝,這是我的不是,先請林大娘回去,就與老太太說,我明日必是到的。”
“外面放晴,林姑娘何不今日便與我同去我一個人……回去,叫老太太知道,又該說我不會辦事兒了。”
林之孝家的就怕黛玉是敷衍她,等明兒不見人去,到時候挨數落的還不是她。
黛玉瞧她著急的樣子,不急不怒:“家裡的事兒多,就算要走也要收拾妥當,交代好一切,再說我這兒有幾味補精血的四目地黃丸,煩勞林大娘先帶回去給外祖母。”說罷,端起漸冷的茶盞,雖不喝,但是送客的意思卻很分明。
林之孝家的見自己此行的目的雖未完全達到,可是也八九不離十,於是知趣兒的告退離去。
第二日一早,黛玉與林致遠辭別,只領了嚴嬤嬤並雪雁、香卉兩個。韓勝打馬在前,又領了十來個小廝,初時林致遠還要跟著,可是黛玉念及賈府人多事煩,哥哥去了又要被那些不知道上進的大爺、二爺抓住,少不得灌了酒水,她本是去瞧老太太,叫哥哥跟著受那份罪做什麼。
林致遠笑著承了黛玉的好意,卻仔仔細細的囑咐了韓勝好生保護著。
賈府依舊只開了左側的小小角門,依舊是那幾個僕婦丫鬟,只是這次稍微不同的是,老太太的院子裡少了份熱鬧,多了分冷清。
琥珀引了黛玉進上房,老太太身邊的鴛鴦在裡面聽得有掀氈簾的聲音,忙出來迎,一見黛玉,眼眶先紅,只是不敢出聲,拉著黛玉去了下首的碧紗櫥。黛玉原就住在這裡,後來跟哥哥從江南迴來才安定在西跨院,所以多碧紗櫥裡的一景一物倒也熟悉。
鴛鴦滿心的委屈正不知道該與誰說,黛玉這麼一來,可真是伯牙遇上了子期。
鴛鴦摸著眼淚說道:“好姑娘,你總算是來了,老太太這一病,整日的唸叨你,我和林姑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闔府上下,老太太除了疼寶玉多一些,那第二個還不是姑娘你?就連二奶奶也要靠後。”
黛玉忙問道:“外祖母可是歇著呢?我瞧瞧去。”
鴛鴦一把拉住了正要起身的黛玉,低聲說道:“姑娘莫急,我剛服侍了老太太吃藥,人已經睡了,差不多要一個來時辰才能醒,昨晚上起了三四回,反反覆覆的睡不著,好容易才能安穩些。”
黛玉一聽這樣的話,便不好再往前去,只是她心裡奇怪,老太太的病怎麼來的如此的急?一點兒徵兆也沒有,想必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賈府能叫老太太不順心的,除了二太太、大太太這二位,還能有什麼?
大太太是填房,又不是什麼顯赫的人家,老太太就算是氣她,也不會大動干戈,頂多是數落兩句便了事。可……若是換了二太太,情況就大大的不一樣,王夫人的孃家可是四大家族的金陵王家。王家的舅老爺在朝廷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不敢說呼風喚雨,卻也有無數的官員肯賣他一個面子。
或許王夫人以前尚是藉助孃家的權勢才能在賈府立足,可是現在不同了,二太太那是誰?
那可是貴妃娘娘的生母,未來皇子的外祖母。
就這兩重身份,滿京城就沒幾個貴婦敢小覷她。
黛玉知道舅母和外祖母早有不和,可是敢把老祖宗氣出病來,她還有點不敢相信。二老爺是出了名的孝子,自己的夫人氣壞老孃,這事兒要是被傳了出去,二舅舅的官位也算是到了頭兒。黛玉問道:“林大娘去的時候說的不明不白,到底老太太因為什麼病的?王老太醫可是請來了?”
鴛鴦氣呼呼的說道:“那裡能請得動?現在太醫院的人可都是神氣的不得了,聽說……”鴛鴦一頓,小心翼翼的附在黛玉的耳邊說道:“聽說東泰郡王造反的時候宮裡面好多的妃嬪娘娘嚇壞了,紛紛宣太醫進宮看病,外面的人家就算花了重金去請太醫們,也被打發回來了。”
“那老太太的病?”
“請了京城裡一個名醫,說是老太太受了點風寒,再加上心頭有一股兒火,這麼一冷一熱,人就有些受不住了。”鴛鴦嘆氣的說道,“二老爺著急的很,非要冒險進宮去求請太醫……被二太太死拽活拽的給拉住,林姑娘知道,我們二老爺是個大大的孝子,二人因為給老太太請醫的事兒又大鬧了一場,老太太這是心裡發堵呢。”
黛玉心頭升起怒火,這二舅母,越發的……老太太到底是她的婆婆,若是被人知曉她的行徑,連宮裡面的大姐姐都會受到牽累,枉費二太太自認精明,卻幹出了這等事。
鴛鴦小心的覷著黛玉,說道:“二老爺心裡不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