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看著蘇美珍討好遂心,不禁想起剛剛離開的靜漪。她悄悄的走到窗邊,薄霧間,看著靜漪正往車上去,恰在此時,街上遠遠傳來了汽車摩托車的轟鳴聲。秋薇怔了怔,索性推開了窗。
蘇美珍問:“怎麼開了窗呢?好涼的。今天沒太陽呢。”
秋薇含糊的應了一聲,說:“好像是陶司令回來了。”
“不是後天嗎?”蘇美珍吃驚的立即站起來,隨手整理著身上的衣服。轉眼看到遂心,又停了手,笑道:“果然是父女連心。遂心病著,爸爸多著急……”
遂心不聲不響的望著蘇美珍,說:“薇姨,我餓了。”
“碧璽,快下去傳……”秋薇吩咐侍女,還在擔心別的,她探出身去——陶驤的車子已經開進了院子,可是家裡的車怎麼還沒有出去……
此時靜漪仍等在門廳裡。
“小姐,車子備好了。”圖公館的聽差進來對她說。
她就聽見外面嘀嘀嘀的車響,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看了看大門口的方向——來了好多輛車。先導的吉普車、小型軍用卡車,後面是兩白色轎車,緊隨其後又有吉普車幾輛,聲勢不小。她站定了看一眼,圖家的門房早就招呼了幾個聽差,幾個人急急忙忙開了大門。那輛白色轎車緩緩的駛進來。
靜漪瞥見車頭上掛著的軍旗,腳下就是一滯,忍不住又看。
頭頂的電燈突然滅了。
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二十三)
“又停電了。”聽差嘟噥了一句。
天是陰著的,燈一滅,室內很暗。
靜漪走出門廳,聽差引導著她走向等候她的車子。
她一低頭上了車。
車窗簾密閉著。她吩咐司機去她的住處。
圖公館的車道呈環形,她所乘坐的這輛車向另外一個方向駛去,恰好為後面的車騰出了空當。
“是圖團長回來了?”靜漪問。但是她想這或許不是圖虎翼,圖虎翼應該不夠這麼大的派頭。也許是逄敦煌。而且她在醫院見識過逄敦煌的架勢。但也許,也不是逄敦煌……這個念頭冒出來,她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心。
“哦,那是陶司令的衛戍。”司機隔了一會兒才回答,也許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一位普通的護士吐露這則訊息。此時車子開出圖公館大門,能看到剛剛抵達的衛兵已經從大門口處開始警戒。
靜漪靠在車座椅上,額頭上頓時滋出一層密密的薄汗……
陶驤站在客廳裡,將手套摘下來,隨手丟給路四海。
早在上面看到他來了的秋薇和蘇美珍一起下樓來。蘇美珍巧笑倩兮,秋薇則驚的一身冷汗。
秋薇笑著問候陶驤後,問道:“陶司令,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以為您後天才能到。”她說著看向陶驤身後,替陶驤拿著衣物的路四海笑著,“小四你也是啊,不早點打電話回來。”
“我怎麼敢隨意曝露司令的行蹤?”路四海說。
“敦煌連續幾個電報打給我。”陶驤說著,將斗篷也解了下來,露出裡面深灰色的筆挺的軍裝。他沒有告訴秋薇,逄敦煌不但打電報到徐州,趁著部隊開拔的機會,還特意繞了個彎子跑到他的司令部去了。那個有著豹子眼睛,也有著豹子脾氣的逄敦煌,可不管他是不是忙到沒時間回上海,簡直要拿槍逼著他回來看女兒了。他問:“囡囡呢?”
“在她房間裡。已經好多了。”蘇美珍搶先說。
陶驤對蘇美珍點了點頭,往樓上遂心的房間去。蘇美珍識趣的並沒有跟上去,而是在樓下等著,秋薇隨著陶驤上樓。陶驤見到遂心後並沒有再詢問遂心的病情,秋薇也就靜默的不發一語。她是熟悉陶驤的脾氣的,不喜歡人多話。
遂心見到父親倒顯得很平靜。雖然她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父親問什麼,她答什麼。聲音細細的。
陶驤坐在床邊,距離女兒很近。
秋薇看著沉默下來的父女倆,笑著說:“囡囡不是早就想爸爸了?怎麼這會兒倒不跟爸爸多說說話了?”
遂心撅了嘴,陶驤臉上雖還是繃著,卻因為秋薇這句話,心裡暖暖一轉。
他看著女兒,問:“這回爸爸回來能住幾天,跟爸爸回家去好不好?”
遂心迅速的看了父親一眼,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秋薇聽了卻說:“姑爺,囡囡才好些,還是別讓她換地方了……再說過幾日老太太就到了,回頭讓老太太看著囡囡病著,又該心疼了,那多不合適。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