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那些桃色新聞?”
無暇點頭不語。看了眼靜漪,忍住沒有說什麼。
“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這樣?”無垢說著,見無暇瞪眼,笑道:“不對不對,我說錯了,除了金慧全。”
“你少胡說。”無暇罵她。
無垢也就笑笑,深知無暇的擔心不無道理。陶驤別的事情她只是聽說,但是黃珍妮瘋狂的追求陶驤,她既是耳聞又是親眼所見。
“漪兒,你且等等。”無垢拉拉靜漪的辮子。烏黑油亮的長辮子,託在手上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乾乾淨淨的,摸上去,滑不留手……除了一根黑色的頭繩,系在長辮尾端,什麼都首飾都沒有。也根本不必要。
靜漪抬頭。
無垢故作神秘的說:“說不定事情真的如你所願。”
“真的?”靜漪問。她心裡一動。雖然極不願意回想起來當晚在孔家書房中偷聽到的那些,當事人也一定不知道是她偷聽到了那樣隱秘的事,那一幕還是壓在她的心底,時不時的就鑽出來,讓她不舒服。
也許,只是也許,也是希望——黃珍妮,或者還有別的女人……陶驤未必會要她。
就像他說的,不是她,他不會有什麼損失的。
但願如此。
“你琢磨琢磨啊,那陶驤幹嘛要受你這份兒輕慢和委屈?他女朋友一抓一大把,個個兒系出名門。只不過,解除婚約這事或許如你所願。舅舅准不准你嫁給戴孟元,那可是兩說呢。”無垢甩了下靜漪的髮辮,掃著下巴頦兒,癢癢的。
“你聽無垢的呢。”無暇卻對妹妹的這種說辭大為不滿,“漪兒,你可不能亂來。”
靜漪呆了片刻,說:“哪怕只是解除婚約呢,也算我贏下一程。”
她無論如何不能想象,自己會跟陶驤度過一生。
“大表姐怎麼樣了?”靜漪想起來。一早上只說她的事,她都忘了要問問無暇,無憂怎麼樣了。
“別提了,提起大姐那裡,更是憋氣。”無垢先說。
“大表姐身體還好嗎?”靜漪問。
無暇喝口茶,竟是出了一會兒神才道:“大姐眼見就要臨盆,原本母親就給她預備下了一應物事。沒想到……”
“難道姐夫又去賭了?”靜漪問。
“如今不止是賭。竟是愈發不像樣,染上了阿芙蓉癖。”無暇沉著臉,“前些日子一場大賭,輸了個精光,偷偷把大姐陪嫁的一件翡翠玉白菜拿出去抵債了,還是不夠。討債的堵在門上,大姐一時氣的厥過去了,又不敢和媽說,只好讓人偷偷把我叫過去,千萬想個對策。我能有什麼對策?那翡翠玉白菜落誰手裡誰肯再放出來?我瞞著媽,跟父親說我要買幾樣東西,加上我和老三的一點積蓄,給了她一張兩千塊的支票,也能抵擋一陣子了。只是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
“父親當年也是識人不清,怎麼就能看上汪家那敗家子?”無垢秀眉倒豎,臉色發青。
“這也不能全怪父親。汪南蓀是他的門生,那時候還是好的。汪家也是世家,只是汪南蓀後來太不成器。他們家老爺子老太太一過世,越發沒有個怕懼了,現如今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一點正經事不做。這幾年父親給他安排了多少差事,沒有一次不被他辦砸了,如今只好在教育部掛個閒職,一年去不了兩次衙門,領著幾百塊錢,有什麼用處?!就這樣,還捧戲子!我現在只是心疼大姐。她又不是個潑辣的性子,拿不住他,這一程子嚷嚷著納小。現在一家子都還過著她的日子呢,還擠兌她。往後,還有她的苦日子過。”無暇長長的一嘆,“也不敢十分的同奶奶和媽去說。”
“改日我去看看大表姐。”靜漪說。
“我正是這話呢。她倒是也惦記著你。只是汪家現在這樣子,她是真不樂意讓咱們去;回孃家來,她又覺得沒臉。我想讓你去看看她,是覺得她好像氣色不是很好。我的意思是不管西洋的還是東洋的,要請助產士幫忙,可是汪家的老規矩還是那樣。你去勸勸她。”無暇說。
靜漪點頭。
“等我稟明母親,去探望大表姐,總不會不讓我去。”她說。
“我們去,還得偷偷摸摸的。媽得顧及汪家的面子,大姐得顧及姐夫的面子,也不知道這些面子都值幾文錢?”無垢說的來氣,“遲早要教訓教訓那汪南蓀。”
“你越發的有本領了。教訓他,輪到你?”無暇皺眉,想了想,說:“我還沒說你呢。怎麼我聽著那晚孔家舞會上,鬧的實在不像樣?今兒早起我就聽著三嫂在問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