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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方方的土色細紋紙包,麻繩捆綁,在紙包中央打了一個結兒——她盯著那個結兒。

她的聰明絕頂的三哥,手笨的只能學會打這一種結,還是她反覆教給他的。三哥學會了打這個結兒,每每提及,都笑著說他們倆是程家手最拙的兩個人,她是學不會針線活的小十,卻還教會了笨哥哥打結兒……她看著,看著,突然間拿起那個紙包來,狠狠的朝地上擲去。

紙包破了,花花綠綠的糖滾出來幾顆。

她怔住了。

片刻,她狠狠的照著那些糖果踢過去,深褐色的錚亮的地板上,彩色的糖果被她踢的四處亂飛。

她鞋跟極高,這麼激烈的動作,讓她險些跌倒。

“先生!”李嬸這才過來扶住她。

靜漪推開李嬸的手,深吸一口氣,說:“收拾乾淨。”

她好像發洩過了這頓脾氣,整個人都輕鬆了些,乾脆坐在樓梯上,看著李嬸悄沒聲息的收拾起來那些糖果,竟然是都放在了一隻瓷碗裡。

“今天晚上的菜做的好極了,李嬸。辛苦你了。”靜漪說。

李嬸端著瓷碗,聽到靜漪這麼說,對靜漪福了一福。

“你是旗人 ?'…'”靜漪問。

李嬸搖頭。

“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來。是個老人兒,也許只是手藝像他。”靜漪溫和的說道。

李嬸面上立刻有一絲驚慌,但看得出來她是想掩飾住的。

突然間電鈴響,李嬸說:“這麼晚了還有客人來嗎?”她去開了門。

老李進來通報外面有位軍官到訪,說是陶小姐病重了,要請先生過去。

等在門廳內的年輕軍官見了她,立正敬禮說他奉命前來請程先生走一趟。

靜漪沒多問也沒顧上換下禮服,便跟著上車,還是李嬸追出來給她送上大衣。

車子開出程公館大門,行駛的很快。

夜晚的街道上,只聽到呼呼的風聲。

靜漪問道:“遂心到底怎麼樣了?今早出門還好好兒的,這會兒怎麼又病了?是在外面著涼了,還是吃了什麼不合適?”遂心是活潑潑的被陶驤帶出去的,不該歡歡喜喜的送回來?他是怎麼照顧女兒的……還是隻顧著他自己的事了?

靜漪心急之外多加了幾分焦躁。

但坐在前面的司機和軍官都沉默,沒人回答她。

靜漪等了片刻仍沒有得到答覆,心裡陡然生出疑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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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大家:

今天一更。明天補一個。週末愉快。O(∩_∩)O~

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五十五)

她藉著路燈投進來的光,觀察著右前方的年輕軍官——軍服和軍容都極整潔服帖……看不到他的手,也許正按在腰間的槍套上。

靜漪撥開車簾,從黑暗中辨認著路徑。

這絕不是去圖家的方向。

“你究竟是奉誰的命令來的?”靜漪問。她對來人身份可以做出諸多的猜測和判斷,都不如提問來的簡單。

“鄙人是陶驤司令的上尉副官路四海,奉命來請程先生。”路四海不卑不亢的回答。

陶驤……靜漪緊了緊大衣的襟口。

她試圖從容的將大衣腰帶挽成一個好看的蝴蝶結,就像她動完手術輕巧的挽結那樣。但她低著頭挽了好幾下,那長而柔軟的如絲綢似的羊毛料腰帶,仍沒能繫到一處去。她只好一隻手攥了一端,停在那裡。

路四海原本預備著程靜漪有激烈的反應,見她安之若素,有些意外。

“程先生,請不必擔心。我們不會傷害您的。”他和顏悅色的說。

“不,我並不擔心這個。”靜漪也溫和的說。

車子行駛在深邃的道路上,兩旁的樹茂密而枝杈低矮,幾乎垂下可摩擦到車頂——但其實應該沒有那麼矮,只是程靜漪兩眼望著車燈照亮的有限的空間裡,覺得越來越壓抑。

在一扇大門前停了有幾分鐘,這幾分鐘無比的漫長。

黑漆的大門反射著車前燈光,和地面匯成一派白色,亮是亮的,亮的人心裡都跟著空洞起來——是種不知前途如何的空洞。

靜漪在大門開啟的一刻閉上了眼睛。

車子又往前開了大約一刻鐘,才停下來。

路四海回頭看看仍舊閉目養神的程靜漪,先下車,替靜漪開車門。

“程先生,請下車。”他說。

靜漪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