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漪咬著牙,搖頭,想起母親來,總是不忍,但還是說:“讓我去看一眼。若是真的……我是不信的。”
“小姐!”秋薇被靜漪的話弄的愣住,還在愣神間,靜漪已經推開她,邁步前行。
秋薇急忙追上去。
靜漪已經上了橋頭,跑了幾步,見秋薇跟的緊,她回身制止秋薇,道:“別跟我來。”
“小姐!”秋薇急的流淚,就見靜漪站在橋頭欄杆處,神情悲痛間,激動不已,她心裡一凜,急忙擦去眼裡的淚,“小姐我不去……你別……”
“回去和母親說,我有事找三哥商量。其他的不要告訴她。”靜漪慢慢的說。
秋薇抹著眼淚,說:“那小姐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然秋薇就是死也不會讓小姐走出程家的大門。”秋薇說著,也跟著上了橋頭,指著下面黑黢黢一片的深水,“秋薇從小跟著小姐,就知道小姐好,我才好。如果小姐不好了……”
“你。”靜漪望著秋薇。
“小姐千萬別做傻事。秋薇在家等著小姐回來,要是小姐做傻事,秋薇站的這個地方,就是葬身之所。”秋薇擦著淚,衣袖已經溼了一大截。
靜漪胸口悶痛,比先前更甚幾分。
她將手帕抽出來,給秋薇擦了擦淚。
“好,我答應你。”靜漪說。
秋薇要拉她的手,她將手帕塞在秋薇手裡,轉身迅速的下了橋。秋薇看著她白色的衣裙在九曲橋上蜿蜒飛舞,很快便消失不見,不禁哭的更兇。
靜漪邊跑,便抬手堵著耳朵,在她耳中,不止秋薇的哽咽哭聲、還有四太太那低沉婉轉的嗓音……這些聲音咬齧著她的鼓膜,咬齧著她的心,她咬著牙忍住,直奔了大門。這個時候,也只有大門還沒落鎖了。
遠遠的,看到在門內一張木椅上坐著的寶大昌,靜漪心裡便沉了一下。
寶大昌也已經看到了靜漪。不等靜漪走近,他站起來,叫了聲“十小姐”之後問:“您這是要往哪兒去?要叫人給您備車嗎?”
靜漪還沒有回答,就看到大門口停了一輛車。站在車前候著的,是三哥之忱的長隨程倍。程倍隔了大老遠的,給她行禮。
“我等三哥一起出門呢。”靜漪說著,抬手理了下耳邊的散發。
寶大昌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下靜漪。
雪白的夾紗裙褂,腳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夾紗繡花鞋。
“三哥還沒來?他可晚了。”靜漪知道自己的這副打扮,在心細如髮的寶爺看來,必然覺得有些蹊蹺。她便裝作在等之忱的樣子,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三哥從門內走了出來。靜漪叫道:“三哥。”
之忱一身考究的晚禮服,是出席晚宴的樣子。
看到靜漪在這裡,之忱點點頭。
靜漪不等之忱先開口,就說:“三哥,我這樣去可以嗎?”她說著,指了自己身上的裙褂,緊盯著之忱的眼睛。
之忱手裡拿著禮帽,把靜漪從頭打量到腳,眯了下眼。
“可不可以啊?”靜漪過來,抓著之忱的手,追問。
“倒也沒什麼。橫豎你又不是不知道,段家規矩沒那麼多。”之忱說完,看向寶大昌,道:“上人們問起來,就說我帶漪兒出門的。”
“是。”寶大昌見三少爺發了話,也不再多口。送他們出了門。
之忱在車裡看看靜漪的臉色,問:“去哪?”
靜漪沉默片刻,搖頭。
“讓我帶你出門,總要告訴我,你要去哪。”之忱說著,吩咐程倍停車。
靜漪見之忱雖不動怒,也知道自己不說,是無論如何不會獲得他的支援的。她便說:“戴鎮。”
之忱將手套放在膝上,平靜的問:“一定要去?”
“三哥,”靜漪聲音發顫,“到底是不是真的?”
之忱望著靜漪。
靜漪一頭長髮梳成兩條長辮子,垂在身前,額上滿滿的劉海兒,烏黑黑的,雲也似的。那一對淚光閃閃的大眼睛,像隱在雲後的星星。
“是真的。”之忱說。
彷彿有什麼,在耳邊爆開。
靜漪有好半天,喘不過氣來。
面前暗影重重中,之忱的面容,她也已經看不清楚。
她只聽到自己說:“我不信。”
之忱沉聲道:“‘中國號’起航後的第一個週末,船上有舞會,有客人吸菸引發火災。共有三人罹難,戴孟元是其中之一。”
“不可能!”靜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