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健開著車,圖虎翼坐在前面,兩個人都不說話。
“沒想到這次又是麻煩你們。”無垢說。
馬行健只是笑笑,圖虎翼卻轉過身來,說:“七少做東,替一位美國朋友慶祝生辰。今晚到的都是他的朋友。”
無垢聽著圖虎翼這話說的就有些意思,便順著問道:“珍妮黃也是?”
“是啊,她同這些美國飛行員都熟識。他們最近時常在北京飯店跳舞的。”圖虎翼一本正經的說。
馬行健看了他一眼,自管把車開穩了。
無垢望了在身邊沉默的靜漪,一笑,說:“原來如此。”
靜漪在這個時候尤其像一灣靜水。他們的交談,似乎是完全跟她沒有關係的了……
車到了趙府門前,無垢讓馬圖二人把汪南蓀拎了扔在大門內,交待家僕看好了,又謝馬圖二人。見二人只管看靜漪,無垢明白他們的意思,就說:“十小姐到了這兒,就算是到了家。”
“是。”馬行健道,“那麼,三小姐,十小姐,我們回去跟七少覆命了。”
靜漪點頭,看著他們上了車,走近了些,說:“夜深了,路上當心些。”
她聲音依舊很輕,卻讓車裡這兩人有些不知所措,慌忙間馬行健車子都打不著火了,手忙腳亂了一番,才離開。
無垢早讓人叫來了家裡的車子,跟靜漪說:“我今兒也累了,不跟車送你回去了。到了家,給我來個電話。”
靜漪看她,點頭。
無垢攬著靜漪的肩膀,說:“今日這一場大鬧,回頭我定是要被責罵的。只是少不了連累你。偏偏遇到誰不好,又遇到陶驤。”她注視著靜漪。
“那並沒有什麼要緊。”靜漪看看腕錶,時候已經不早,見無垢看她,就道:“千萬要勸勸大表姐。今晚的事,先別告訴她。省的她再添些煩惱,更不好了。”
“她不是你我,要她離開汪南蓀,難比登天。”無垢仰頭,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今天晚上黃珍妮說的,還有我說的那些,別放心上。我只是不想看她氣焰囂張。”
靜漪搖了下頭。
無垢從臺階上下來,推著靜漪上車。
靜漪有些猶豫,還是轉過身來。
無垢看著她黑黑的瞳仁,便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三表姐,最近有沒有聽說什麼?或許……是和孟元有關的?”靜漪問出來。
無垢立即搖頭,反問:“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靜漪想了想,才說:“也許是我多疑了,總覺得孟元是出了什麼事。”
無垢看了靜漪一會兒,說:“回去歇著。你一心一意的,就只有一個戴孟元。吃了這麼多苦,總也不改初衷。這趟船到紐約的,至今日,行程剛剛過半,哪裡有那麼快就有訊息呢?你就踏踏實實的。”
靜漪聽了這話,眉頭舒展些,點頭。
忽聽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有人叫著“三小姐”奔出大門來。
無垢一皺眉,回頭便問什麼事。
家僕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是傳老爺的話,要三小姐即刻去上房見他。
靜漪忙同無垢告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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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帔見靜漪拿著毛線團在照著大小姐之畋給她的那本編織圖樣笨拙的練習,一團毛線被她拆了織、織了拆,都毛毛躁躁的了。靜漪鍥而不捨的學著,倒像是在讀書之外,找到了一個新的消磨時間的方式。
“太太,小姐是不是有點兒魔怔了?”喬媽低聲問道。
“讓她去,本來就是認準了什麼一定要弄明白的性子。”宛帔說。在她看來,靜漪只要不哭哭啼啼、愁眉苦臉,也就不求什麼了。“藥有按時擦嗎?”
不過讓她掛心的,還有靜漪身上的傷。
趙太太特地請了有名的大夫調製了藥膏送來。再三的說是宮廷秘方,若長期使用,定能去除疤痕。她交代喬媽或者秋薇給靜漪敷藥,有時親自動手。只是不知道這藥到底會不會見效。靜漪自己倒毫不在乎,說反正是在不見人之處,就是在臉上,也算不得什麼緊要事。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想起來便覺得心疼。她心愛的女兒從小到大一身細皮嫩肉、雪樣肌膚吹彈可破,那疤痕是在女兒身上,也在她心上,總會時時提醒她。
喬媽聽了太太的話,努了努嘴,說:“小姐嫌麻煩。昨兒還說這是根本沒用的,何苦來炮製這些。”
“她學西洋醫術的,總覺得中國醫術有些毛病。”宛帔說。
這話被靜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