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力不從心。昨天練的時間長,手指的確腫了,手臂也疼。
練習的這麼辛苦,不過就是想在女兒面前能把琴彈的像樣一些
“我帶囡囡先走……慢慢來,靜漪。”他轉身之前,低聲道。
靜漪背對了他,點頭。
她聽著他腳步聲漸漸遠了。手中的冰塊化了,毛巾溼乎乎的。她展開毛巾,覆在臉上。臉上的熱卻將冰毛巾漸漸暖了過來……車響,她拿下毛巾,看到陶驤和遂心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之慎夫婦帶著四個孩子送他們——陶驤站在車邊,看著遂心。
遂心站下,好一會兒,彆扭地又回身,擁抱了下悅凝,迅速地放開,逃也似的上了車。陶驤這才同之慎夫婦握手道別。他整個人都顯得鬆弛下來,還特地彎身同達仁兄妹說了會兒話,笑眯眯的……隔了這麼遠,靜漪都能看到他的笑容。溫暖而慈愛。她抬手,掩了唇。手指疼的越發厲害,心也疼,漸漸便不知道全身上下究竟都是哪兒在疼了。
他往她所在的方向一瞥。也只是一瞥而已,並沒有別的表示。她轉了身,聽著車子駛離……眼睛有點模糊,她仰頭。
星星佈滿天幕。
深深的夜色裡,星星都顯得安靜了……
她離開時已經很晚,剛回到家中卻接到陶驤的電話。
陶驤請她稍等。她拿著聽筒等了一會兒,聽他說,我讓囡囡和你講話。
她呆了下,只聽到細細的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的,囡囡。”她鼻尖發酸。
遂心那倔強而又氣憤的模樣,讓她想到就難過。
聽筒裡又安靜了,隨後陶驤把電話接了過去。
電話裡他只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這兩天我還在上海,你可以抽時間帶囡囡出去玩一玩。晚安。”
隔天靜漪特地空出時間來,去吉斯菲爾路六號接遂心。
臨出門陶夫人仍是看著她,面沉似水的。其他人倒還好,陶驤牽著遂心的手交到她手上,陶駿和爾安也都和她交談了一會兒。陶駿還說這兩日也就回蘭州了。靜漪便讓他代問姑奶奶們和姑姑一家好。
其實靜漪也不知道他們還希不希望收到她的問候,不過看著陶駿那愉快而欣慰的表情,覺得自己是做的對了。
遂心鼓著臉坐在車上,並不同她說話。任她怎麼換著方式試圖跟她開始交流,都不理睬她。
靜漪索性先閉口不言。
到了公園,靜漪走在遂心身後。
不是週末,又是早上,公園裡比較清靜。
靜漪拎著遂心的東西,讓車子等在外頭,她就陪著不聲不響、板著面孔的遂心走。
遂心不情不願地跟她出來,無非是她乖巧地聽陶驤的話而已。就連秋薇也幫著好話說了一車。
“囡囡。”靜漪看到遂心潔白的鞋子踩到泥巴上,喊了她一聲。
遂心卻像是故意的,使勁兒碾了下。剛下過雨,溼乎乎的泥巴濺起來,遂心的白襪子上頓時粘了泥點。靜漪看著,知道她還是在鬥氣。
“我討厭你。”遂心說。
靜漪走上去,捉住遂心的手。
遂心甩開她的手,瞪著她,說:“我就是討厭你!”
靜漪蹲下來,用力地攥著遂心的手臂。
遂心烏黑的大眼睛望著她,小嘴緊緊抿著。
“囡囡,媽媽不是讓你馬上喜歡媽媽,但是,你得給媽媽機會……給媽媽機會照顧你……”
“我才不要。我有人照顧,好的很。”遂心不為所動。
靜漪臉煞白。只覺得從遂心的小嘴裡蹦出來的字句,冷酷而殘忍。
;“爸爸說要我跟你走。我不。”遂心清清楚楚地說。
“囡囡……”
“你是我媽媽,我知道了。可是我不會扔下爸爸。以前沒有你,我跟爸爸跟奶奶跟薇姨跟逄叔叔都好的很。”遂心皺著眉。
靜漪鬆開握著遂心胳膊的手,深深地感覺到了一種無力。
“那好,你不跟我走。我留下來陪你。”她輕聲說。
他要上戰場,他要把女兒把家人都安頓好,沒有後顧之憂。也許他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雖然她明白他的處境,每每考慮到他的想法,她都難以抑制地痛苦起來,她也願意帶著女兒遠離戰火……但現在看著遂心,她只想和女兒再不分開。
遂心瞪著她,好一會兒,才說:“隨你好了。我有薇姨,有奶奶,有福媽媽,還有張奶奶,又不要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