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媚看她,是覺得她有哪裡不一樣了似的,說:“看到你人在我面前好好兒的,我就放心好些。”
“二嫂,”靜漪笑著,“你好像我娘一樣。才一見面,就囉嗦的不得了。我這要是住下去,還得了?恐怕耳朵裡要起繭了。”
雅媚嘆口氣,說:“你倒來嫌棄我囉嗦了。對了,先和你說件事情。”
靜漪點頭。
雅媚說:“這些日子各方首腦都在南京,老七又是替父親來的,要你陪老七出席的場合可能很多。我想老七未必都去,不過索長官府上的晚宴是一定要出席的。另外我上個禮拜見過三少奶奶,她說想單獨請我們的。不知道你們說過沒有?我想著你們一家子聚會,我和御之就不參與了。你們姑嫂兄妹很久不見一次,見面聊聊家常,我們在反而不好。”
靜漪搖頭,說:“這幾天他辦他的公事,我聯絡三嫂吧。”
她也知道索雁臨的意思。既然是到了這裡,必是要同他們都見面的。就是雅媚說的索長官府上晚宴,不用說都會遇到他們,她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見人。有些時候,陶驤必得她在身旁相伴的。他要她來,也不過是如此。
雅媚見她沉默,臉上是神色未免有些黯然,正不知所以,想要問,外面虎妞敲門請她們下去用晚餐。雅媚拍手,說:“瞧我,有多少話不能邊吃邊說呢……快來。我新近請了個好廚子,做的道地淮揚菜。不知道你們吃得慣吃不慣……說著話,別人那裡倒先不著急去,明日我先陪你去無垢那裡看看她的大胖小子。你今兒還沒到,她電話來了好幾遍。若不是她家孔遠遒攔著,早就顧不得什麼先來了……哈哈,你不知道她如今胖成了什麼樣子……”
雅媚一邊說,一邊笑。形容無垢胖起來的模樣,用了“臉似南瓜、身似冬瓜”。
靜漪聽的也忍不住笑。
這些訊息總是令人愉快的……於是她下樓的時候,臉上就笑意濃濃的。
一整晚,她靜聽著陶駟和雅媚不住地講著各種訊息或是笑話。
中間接過兩個電話,分別是趙無垢和索雁臨:無垢告訴靜漪,無暇聽說她來了南京,這兩日就過來看望她的、順便姐妹們湊一湊;雁臨在電話中雖語氣盡量溫柔,卻不容她有絲毫猶豫似的,定下來明日見面……靜漪握著聽筒半晌才放下,見陶驤看她,她說:“我明天去見見三嫂。”
她沒說三哥。
大概潛意識也迴避了。
陶驤看她的樣子,倒不像是有些心緒波動,心知她這是控制的很好。
夜晚去休息了,她先洗過澡上床。
陶驤出來時見她床頭的燈還亮著,人卻已經縮到了被單下。
他坐下來看了她一眼,關了燈。過一會兒,他伸手過去,把她那一側的燈也關了。碰到她的手臂,便覺得她縮了一下。非常的快,幾乎不容察覺。他在燈光熄滅之前看到她的臉,細膩的牙雕般的色澤,隨著光線的消失,在眼前就只成了一個濃重的黑影,好一會兒,他才能分辨出她面部的輪廓……貼近他的身子在細細發顫,細不可聞的呼吸聲漸漸就重了些……他就那麼一個姿勢保持了好久,重重地翻身躺回去。
靜漪心跳的幾乎失控,要好久才把胸中的那口氣給吐出來。
陶驤沒有睡著,她知道。
他沒睡,她也不敢睡。儘管她已經很疲倦。
床頭的馬蹄鍾叮叮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陶驤起來了。
她看到臥室門一開一合,廊上的燈光透進來一點——他披上長睡衣出去的。是那件嶄新的素色的絲綢睡衣,她臨行前帶上的……
陶驤記得陶駟這處宅子裡,這一層是有一個小酒吧的。出了房間轉了沒幾步就找到了。值夜的僕人發現他,被他兩句話打發了。他進到小酒吧裡搜尋著,一時竟無法下手。
“半夜不睡覺,找酒喝是為什麼?”
第十四章 愈濃愈烈的雨 (十)
陶驤正了兩隻酒杯下來,順手取了一大瓶威士忌,回頭一看,果然他的二哥正抱著手臂,笑吟吟地靠在廊柱上,看著他。他也不說話,站在吧檯內,把酒倒了出來。陶駟過來,從吧檯內的小冰箱裡取了一盒冰出來。丟進酒杯裡。
陶驤看看,說:“還挺齊全。經常自斟自飲?”
陶駟坐下,拿了杯酒,呼了口氣,說:“不是我,是她。”
陶驤正呷了口酒含在口中,嚥下去,還是沒開口說話。
“外面都在說父親身體很不好了。”陶駟換了話題。看陶驤皺眉,“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