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想在出發前見見你。”他說。
靜漪怔在那裡。
“你保重吧。”陶驤說完,邁步走出了房。
靜漪跟著出了房門,門外守候的圖虎翼急忙行禮。陶驤疾步往外走,圖虎翼跟上。靜漪看著衛士們隨著陶驤走遠了……不知為何,陶驤說的“就想在出發前見見你”和“你保重”像是在她耳中生了根。好久,她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回到房裡,她呆坐在外間南炕上。
陶驤昨晚就在這裡將就了半宿。
炕沿上有半朵花骨朵,被揉的失了形狀……
她發著愣。
將那半朵花骨朵拿在手中,她彷彿看到了花開。
她心猛跳起來,顧不上換鞋,穿著睡鞋拔腳就跑。
走廊彎曲,園子一重又一重,她在前面跑,秋薇在後面追,根本就追不上……她跑到姑奶奶的住處,都說七少爺剛走,她又跑出去。終於在大門口,看到了要上車的陶驤。
“牧之!”她喘著粗氣,叫他。
陶驤回頭。
他的小妻子,亭亭玉立的,在古梨樹盛開的花下,向他走來。
他看著她走近,不知她為什麼追了出來。
一旁的人都急忙上了車,不上車的也各自轉了方向,只剩了他們兩人相對。
他低頭看看,她只穿著柔軟的睡鞋。
“怎麼這樣就出來了?”他問。
靜漪喘著氣,說:“我有話和你說。”
陶驤等著。
“你也……多保重。”她說。
陶驤點頭。
似乎是有點疑惑,那麼看著她。
“還好來得及。”她說。
“什麼?”他問。
她指了指頭頂,他仰頭看,古樹梨花,開的喧鬧……
“好兆頭。”她說。
陶驤看她臉又不自覺地紅了,點了點頭,說:“的確是個好兆頭。”
他等著秋薇出來陪著她,才上車走。
“七少,這個。”圖虎翼將一個檔案袋子交給陶驤。
陶驤拿過來,開啟一看,是一封國外來的信箋。
他看著那上面的德文。收信人是胡少波,已經拆開了封。
他抬眼看著車子的後視鏡,古梨樹下的那個身影,越來越小了……他將檔案袋子交給圖虎翼,說:“怎麼得來的,怎麼還回去。”
“是。”圖虎翼將檔案仔細收好。
他再看陶驤時,陶驤已經閉上眼睛。
“七少奶奶,老太太讓您過去。”金萱在門外,脆生生地說。
秋薇正在給靜漪打水洗臉,聽到聲音忙出來請金萱進屋。
金萱笑眯眯地說:“不用啦,我還得快些回去呢。”
“這麼早,有什麼事兒麼?”秋薇小聲問。來了什川,晨昏定省的時辰都沒有掐的那麼準了,老夫人又剛從道觀回來,這麼早就召見,她敏感地覺得是有事。
金萱看看屋裡,也小聲說:“好像有什麼事要問七少奶奶呢。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太太和老太太都挺和氣的。哦,剛剛老姑太太們都在的。”
秋薇送走了金萱,進屋來把這話告訴靜漪。
靜漪勻著面,仔細想想,彷彿沒有什麼事情,值當這樣的“三堂會審”。不過心裡到底有點忐忑。昨日陶夫人和八小姐爾宜才到。這陣子陶夫人忙著籌備爾宜的婚事,原本是不預備來什川的。不知怎地又來了,她已是覺得蹊蹺。
她不敢怠慢,收拾停當,便到陶老夫人這邊來請安。
此時老夫人屋裡就只有她和陶夫人在,靜的讓她更加忐忑。
“坐吧。”陶老夫人看她侷促,微笑道。
靜漪坐了。
陶夫人拿起茶碗,瞥了靜漪一眼。
靜漪心裡咯噔一下。婆婆的這一眼雖是淡淡的,卻不尋常。她更覺得今天的事情恐怕不簡單……臉上不禁就有點兒發熱。
陶老夫人輕聲問道:“老七要帶兵去進疆,你知道了?”
靜漪點頭。
陶老夫人點了水煙,卻也沒有抽。
靜漪等著她開口。
“那麼,你去德意志讀書的事,是不是有迴音了?”陶老夫人問。
靜漪攥了手帕,扣在膝頭。
老祖母和婆婆都在注視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她心裡陡然間亂紛紛一片,也沒有細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