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媚順從地起身,也不說什麼,過來站到他身後去。
“之忱你把這盅酒得喝了。”陶駟又笑了。程之忱默不做聲地將酒喝光。陶駟點頭,說:“你們好休息。明兒……咱繼續喝!”
陶驤要攙他起身,陶駟卻誰也不用。
雅媚也示意他們不必。
陶驤知道二哥喝酒後的樣子,也不太擔心。
他們便只看著陶駟和雅媚攜著手離開了。
他們走後,似乎原先明亮的天空裡忽然吹過來了陰雲似的,剩下的四個人又有很久沒人開口說話。
陶驤只和之忱慢慢地喝著酒,一盅接一盅。靜漪見茶几上的小菜他們都不動,就給他倆佈菜。
“我與轡之兄有同門之誼。轡之兄儒雅斯文,人品高潔,遭此橫禍,師友同儕皆為之扼腕,所幸轡之兄頑強,已是不幸中大幸。”之忱說。
陶驤沉默半晌,似咂摸夠了這幾句話,才說:“此地久歷征戰,近年雖太平些,大小紛爭仍是有的。往後若風平浪靜固然好;有事,我們陶家也是從不怕事的。”
之忱舉杯。
兩人將酒喝了。
索雁臨便說:“時候不早了,明日還有好多事情要準備,不如早些休息。”
“好,休息。”之忱站起來。
索雁臨想起來,對陶驤說:“後日便是正日子,明早我們帶靜漪先過去好不好?”
“我還想順便去醫院探望下之忓。”靜漪說。
“大喜的日子去醫院,被上人們知道恐怕要說的。我同之忱白天已經去探望過了,他恢復的很快。”索雁臨說。
“去看一下也是應該。”陶驤說著,看看靜漪,“我和你一起去。”
雁臨這才不說什麼了。
靜漪早讓張媽將樓下客房收拾妥當了。她送哥嫂到臥室門口才回來,看陶驤仍坐在沙發上,扶著扶手,坐姿端正的彷彿是在司令部開會——她雖然沒親眼見過,總歸應該是這麼工整端莊的了——她走過去,陶驤發覺,歪著頭看她。
他的臉色並沒有變,只是眼睛有些發紅,望著她,過一會兒才說:“奶奶把她喜歡的東西都給你了。”
靜漪將茶几上那筆筒和鎮紙收在懷裡。
秋薇拿下來的時候,他們品評了半晌,他卻沒有出聲。以為他不怎麼在意,原來都看在眼裡。
“上去休息。”她說著就要先走。
陶驤長腿一伸,搭在前面的腳凳上,將她一攔。
靜漪猝不及防,險些被絆倒,懷裡的東西便落了一地。
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十)
她氣惱地回頭瞪著陶驤,正想要衝口而出的一句“你要幹嘛”,被她意識到這還是在客廳的時候,硬生生地將這句話憋了回去。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咬了下嘴唇。
陶驤一晚上都在人前表現的極為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要留著在這個時候為難她,還好沒有旁人在場……他的長腿還故意的疊起來,錚亮的靴尖在她面前一晃。
靜漪忍耐著,繞過去將筆筒和鎮紙撿起來。還好落在地毯上,既沒受損,也沒什麼灰。她還是抽了手帕擦拭了下表面,轉頭又瞪了他一眼丫。
陶驤微抬著下巴,發紅的眼望著她。
他似乎是出了神,目光將她鎖的定定的。
靜漪站起來等著他,半晌才又說:“上去休息。”
她有心不管他,就讓他在這裡坐著算了,卻無論如何在這個時候,不能這麼做媲。
“你不上去,我可先上去了……”她將溫潤的筆筒收了下,挽在臂彎間。筆筒上的賞梅仕女圓潤秀美的面孔上微帶笑意,細微的裂痕就像是她的笑紋……真是很美的東西。陳舊,典雅,妙不可言……一片陰影罩在仕女臉上。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陶驤起身了。她收好了筆筒,側身讓他。
陶驤站在她身前,別的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她兩排長睫毛整整齊齊的,向外卷著,翹的像孔雀開屏似的,時不時的一顫一抖。
他轉開眼,先上樓去。
靜漪走的慢些跟上。
張媽這時候出來叫了聲“少奶奶”,問還有沒有什麼吩咐。
靜漪停了停,才說把燈都熄了。
張媽答應著,說少爺少奶奶晚安。
陶驤只嗯了一聲,腳步都沒有停。
燈一盞一盞的熄掉了,客廳裡暗下去。
靜漪見陶驤雖是滿身的酒氣,行動卻還算靈便,心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