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張媽想的周到。”秋薇說。
“我們是生手,少奶奶怕用著不便。那我這就去,請少奶奶沐浴。”張媽說著告退了。
靜漪等秋薇把門關好,才問:“讓你去吃飯怎麼不去?”
“我不放心把小姐交給別人。”秋薇不假思索地說。
靜漪只穿著貼身的綢子小衣往洗澡間走去,說:“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她話說的含含糊糊的,靠在門邊,望著水汽氤氳的洗澡間——乾淨舒服的讓她有種立刻能坐下去睡著的感覺——雪白的地磚,雪白的牆壁,一個巨大的有著四隻金足的雪白的浴缸裡,盛著微綠的熱氣騰騰的洗澡水……靜漪走過去,摸了摸水溫,正合適。
“出去。”她說。
“小姐,至少讓我幫你把這衣服弄開啊。”秋薇好笑地看著靜漪身上。
紅綢子小衣被縫的亂七八糟的。她應急的措施,沒想到關鍵的時候,還真用得著。
靜漪說:“拿剪刀給我。”
秋薇又出去找了剪刀給她。她拿過來,從衣襟處剪開一個小口子,伸手便扯了下。綢子極薄,瞬間一扯到底,她縮著手臂,將上衣脫了下來。
“可惜了。”秋薇撿起來,掛在手臂上,看著靜漪脫的只剩下胸衣和內褲,瞪著眼睛看她。她哦了一聲,笑著說:“小姐你可真是的……我出去等著啦。香皂毛巾什麼的都已經預備好了。那盒子裡有洗泡泡浴的,就是表小姐最喜歡的那種,放一顆就好了……您還記得表小姐第一回給您兩盒,被我一次倒進去一盒的事兒嗎?”
“那還能不記得?”
“泡沫從浴缸不斷地往外冒,半間浴室都是泡沫,可把我給嚇壞了,表小姐罵我,說秋薇你那是讓你家小姐泡澡嗎?那是燒皮!”秋薇比劃著。
靜漪看了一眼那粉色的盒子。的確是無暇最喜歡的一款,玫瑰花味道的。可是眼下她需要的是洗乾淨自己,並不是享受沐浴。
“還不出去?我洗好會叫你。”她說。
秋薇這丫頭,看樣子也是累極了,卻不忘了讓她高興些。
秋薇這才轉身出去,把門關好,在門外聽了聽裡面的聲音,輕微的水聲,想來是小姐開始洗澡了。
她回頭看看這間房,這一扇那一扇的門,她一時還鬧不清哪間是做什麼的,搬了張高背椅子,坐在浴室旁邊,守著。
起居室牆角的落地鐘敲了九下,秋薇摸了摸肚子,好餓……
靜漪進了浴缸,片刻,沉入水中。
被熱乎乎的水包圍著,她聽不見也看不到什麼,眼睛受到壓迫,酸酸漲漲的,一睜眼,只看到變了形的天花板,雪白的底子,描著金色的花卉,歐式宮殿樣的金碧輝煌……也許眼睛裡是有什麼流出來,和熱乎乎的水混在一處了……她坐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拿起香皂來,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搓著。
一塊香皂被她用掉一半,她仍覺得身上還是有血腥味。
直泡到手指已經起了皺才肯罷休。
她穿著浴袍坐在榻上,本來想叫秋薇給她拿衣服換上,卻連嘴都懶的張開,不知不覺地,眼皮就發沉……
陶驤上樓來,樓上客廳裡空蕩蕩的。
他踱了會兒步子,才去推起居室的門。他推門的動作又輕,進去一抬眼先看到坐在高背椅上打盹的秋薇——抱著椅背,張著嘴,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走過去,看看這個小姑娘。
團團的臉上還有些稚氣,也有青瘀,因為哭過,眼泡紅腫。
陶驤輕咳了下。
秋薇抬頭,仍抱著椅背,一看陶驤站在面前,張著嘴巴半晌才叫“姑爺”。
陶驤想,這聲喊的極大,怕是樓下都聽見了。
他問:“小姐呢?”
秋薇立刻說:“小姐還沒洗完澡!糟了……怎麼還沒洗完……該死該死……小姐,小姐!”她慌忙轉過身去敲門。
陶驤看著迷迷糊糊的秋薇對著那扇門又是推又是敲,半晌也沒搗鼓開,急的簡直要哭出來了,轉臉對著他叫道:“姑爺,怎麼辦?”
陶驤檢視下,門是從裡面反鎖上了。
“去叫張媽拿鑰匙來開門。”陶驤說。
秋薇急忙跑出去,不一會兒喊了張媽上來,開啟浴室門,秋薇先闖進去,剛想要叫“小姐”,就見靜漪在榻上睡的沉了——她只穿了件浴袍,光著小腿縮在那裡,一頭長髮垂到了地上,還溼著……秋薇眼睛又溼了,說:“怎麼就這麼睡著了……”
“會著涼的。”張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