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不願意。於是陶驤只好要段奉孝從天津城防部隊調車子來,將他們接回北平。
他也不知靜漪是哪裡來的力氣,或許就是一股精氣神頂著,身體已經那麼虛弱的情況下,竟然眼睛都沒有合一會兒,硬撐著回到北平。
當看到城牆時他明顯的看出靜漪身子顫了顫。拂曉的晨光中,灰色的城牆都有一層淡淡的橘色的光……
在程家的大門口,程之慎正在那裡等著他們。
之慎看靜漪臉色蒼白、神情倉惶,說:“你定定神再進去。”
靜漪腳下一絆,扶著垂花門站住了。
程家大院裡,比起她走前,雖說已春暖花開,卻絲毫沒有給她生機盎然的感覺,她只覺得簡直要比她走的時候,更像隆冬……她回過頭來看著之慎,瞬間眼圈紅了,問:“九哥,是不是我走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
之慎怔了怔。
“到現在了,就別騙我了,行嗎九哥?”靜漪喉嚨已經啞了。
“是你走之後,病情加劇惡化的。”之慎回答。
“靜漪。”陶驤開了口。
靜漪不看他,只盯著之慎。
之慎說:“帔姨堅持不讓告訴你……”
“她都那個樣子了,不讓告訴我、就不告訴我?有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必須瞞著我才行?我只有這一個親孃……”靜漪激動起來。
“靜漪!”陶驤再次開口,“快進去看看。”
靜漪吸著氣,“我……她要今天就過去了,我不會原諒你們的。”
她說完,轉身往裡走。
之慎對陶驤說:“一路辛苦,裡面請。”
“怎麼樣了?”陶驤問。
之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陶驤看著靜漪的背影。
靜漪已經慌的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覺得心好像有什麼在炙烤著,疼的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不安、心悸和莫名其妙的慌亂痛苦似乎都在這個時候有了合理的解釋。在她踏進杏廬的一剎,抬眼看到從房裡出來、正在拭淚的喬媽,立刻叫道:“喬媽!”
“小姐!”喬媽一看是她,失聲叫道。
靜漪到這時竟冷靜了許多。她走過去,喬媽看著她,紅腫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她,說:“小姐……回來就好了……快,快去……”
喬媽哽咽。
靜漪咬著牙關,邁步進門。
翠喜和翡寶都守在床邊,除了她們,此時竟沒有旁人。
這冷清的場景讓靜漪心頭頓時一股悲涼之感。
“太太見不得人多。大太太這些日子總在這裡的,這會兒剛走……”喬媽輕聲說。
靜漪彷彿沒有聽見,她朝著床上的母親走過去。
躺在床上的宛帔,被底的身子薄的簡直成了一張紙……靜漪跪到床前地平上,顫著手去碰觸母親的面龐,冷冰冰的,好像已經沒有氣息了似的。
她想抓住母親的手,可是又不敢用力,俯身想要晃醒她,也不敢亂動,在這樣的戰戰兢兢和不知所措間,她慌亂的不能自已。
“小姐,太太剛剛打過針,好不容易睡下……讓她睡一會兒。”喬媽落淚,想把靜漪拉起來,“小姐,太太很清醒,她是在等你回來的……小姐別這樣……”
靜漪不動,只看著宛帔。
蒼白脆弱的生命只在一線之間的宛帔,蠟像一般端莊美麗。
靜漪死咬著嘴唇,俯身將面頰貼在母親臉上……從未有過的涼。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靜漪頭也不回地對喬媽說:“把門關上,誰也不準進來。”
“小姐,是大太太……你該出去見一見再……”喬媽說。
靜漪沉默地望著母親,說:“就說我過一會兒會出去磕頭的。現在,讓我在這兒陪我娘一會兒……”
“小姐……”喬媽攙著她,讓她坐下來。“小姐千萬保重,太太唯一掛心的就是小姐。千萬別讓太太……不安心……”
“你胡說什麼?”靜漪轉眼望著喬媽,“我娘要死了嗎?她要死了嗎?”
喬媽白著臉。
靜漪死攥著手,指甲都裂了,渾然不覺。
翠喜和翡寶強忍著,到這時候卻忍不住啜泣。
“不準哭。”靜漪轉開臉,“都給我記著,太太從來不哭……跟著她的人也不許哭。她最不喜人沒事哭哭啼啼的……誰要哭,就從這裡出去。”
喬媽見她這樣,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