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
身旁的雅媚被她驚動,朦朧間問她:“幾點了?”
靜漪摸著一旁的衣裳,掏出她的懷錶來一看。
“七點半了。”靜漪坐著,倒看著懷錶裡母親的相片發了呆。
心也不知怎麼就揪起來了,彷彿相片中的母親眼睛會眨,看著她也是在笑的。耳邊的聲音極為清晰,分明是母親在說話……她啪的一下合上懷錶。
“你怎麼了?”雅媚起身,“做惡夢了?我聽見你喊娘。”
“夢見我娘了。”靜漪把懷錶放在一邊。
時候不早了,她穿衣下床。
她們一有動靜,外面丫頭就忙起來了。
靜漪洗過臉出來,就看到陶駟在正屋裡和瑟瑟正在玩——可愛的瑟瑟伏在陶駟的膝上,笑的甜美——“二哥早。”靜漪打了招呼。
陶駟轉頭看她,點點頭。
靜漪看到陶駟,鬍子拉碴的,兩眼也發紅,雖然收拾的乾淨,總也脫不了幾分頹廢,比起裡面憔悴的雅媚,他也真好不到哪兒去。可是她也不想開口勸解陶駟。她總是要站在雅媚這邊的。只是知道自己也該走了,讓虎妞跟雅媚說一聲,悄悄地退了出去。
走出恪園,門口停著轎子,說是二少爺吩咐讓送七少奶奶回去。
靜漪因覺得心慌,就想走走,打發了轎子,轎伕卻仍遠遠地跟著。
她走到半途才真覺得累,到底上了轎子。
這一來把秋薇慌的不行。
進了門陶驤正在院子裡訓練白獅,看到她蒼白著臉進來,皺了下眉。
白獅看到靜漪,叼著陶驤的皮帶就衝著她跑過來,眼看又要撲她,被陶驤喝止,靜漪長出了口氣,說:“我上去換衣服,等下再跟你一起過去。”
陶驤看她臉上一點血色也沒了,就說:“上去歇著,我跟奶奶說過不去吃飯了。晌午去母親那邊點個卯就行。”
靜漪心裡還是明白,今日元宵節,安排比除夕日只多不少。她這樣說不出去就不出去,是不行的。可轉身間就覺得眼冒金星,陶驤的身影在晨曦中彷彿是越來越遠,她“咕咚”一下坐在臺階上。
“小姐!”秋薇急忙過來。
靜漪擺手,“別大驚小怪的。”
陶驤趨前,等她氣息定了定,才問她:“頭暈嗎?”
他也沒等她回答,就將她抱了起來。
她許是這會兒頭暈的厲害,才老實地只是看著他,目光定定地停在他臉上,好像他的樣子還很陌生。
陶驤倒不是頭一次在她目光裡感受到這種陌生感。他吩咐秋薇去拿吃的來,說:“肚子裡沒東西,不暈才怪。”
她也不說話,就望著他。
“有心事?”他問。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被蒼白的臉襯的愈加大起來。可怎麼看,怎麼都沒有神氣。
靜漪問:“能不能幫我……打個電報回家?我……”她想說昨晚她夢見了母親,原本沒有什麼特別的,可就是心緒不寧。但想想這又是什麼理由……“沒什麼。我有點恍惚。”
“好。”陶驤答應。
“就……問問我娘是不是好些了。”靜漪說。
“好。我交待小馬去辦。”陶驤看著她,說:“另外有件事要和你說。”
靜漪抬眼看他。
“短期之內你是不能回北平的了。”陶驤說。
靜漪沒吭聲。
她好像每次剛剛想要撥開雜草走出一點路來,就會給他封死。進,進不得;退,退不得。
“你應該知道,像從前北平政府要派駐中央的代表一樣,如今南京也要求派駐那邊的代表。這裡面的道道兒,我不說你也懂。其實要說誰去,我比較合適的。”陶驤看著靜漪的眼睛。
靜漪明白過來,問:“還讓二哥去?”
“父親是這個意思。我同二哥商議,二哥也覺得他去更合適。且論人脈,講交際,動手腕,二哥都強於我。況且……”陶驤頓住了。
“二嫂?”靜漪問。
陶驤沒有回答。
“我知道了。”靜漪說。她安靜地望了陶驤一會兒,“我也沒指望過別的。”
陶驤見張媽進來送早點,也就起了身。
他出去之前看到靜漪呆呆地坐在床上,張媽給她擺餐桌,她也只是點點頭,一點胃口也沒有的樣子……
靜漪雖心神不定,元宵節陶家的儀式她還是都得體地應付過去了。雅媚和陶駟的事情即使沒有明著張揚開來,府中上下該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