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晚了,索性再晚兩日。仲成也剛剛從迪化回來,就讓他稍事休整;不日費玉明也到了,再辦不遲。”陶驤由著靜漪的小手在他臉上搓揉著,說。
靜漪按住了他的眉,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麼,皺眉道:“慶功會等他,他又不是主角。”
陶驤這陣子不痛快,多半是跟這個馬上要走馬上任的費玉明有關。此人人還沒有到蘭州,在南京已經意氣風發地大肆宣揚其政見,顯然他的到來,勢必跟隨著他所謂的各種革新。就算她是個閉門不出的婦人,也知道此地政商兩界盤根錯節的聯絡,一個外來的和尚這般高調,來到此地怎麼念這部經呢?
“平叛一事,他督導有功。等一等他,也應該。”陶驤淡淡地說。
靜漪歪了頭看他一會兒,笑出來。
“笑什麼?”陶驤一低頭,額頭碰著靜漪的。
“你做出這樣子的時候,真可怕。”靜漪晃了晃頭,兩人額頭摩擦著,發熱。
“那你怕我嗎?”陶驤問。
靜漪閉了眼,長長的睫毛覆下來,沒出聲。
“嗯?”陶驤追問。
“有時候,還是有點怕。”靜漪被追問不過,只得說。
他深沉的心思她並不能時時都摸得準。摸不準的時候她會覺得不安。
“生氣了?”他不說話,她問,“我的意思是……”
“怕一點也好。”陶驤將她抱起來,往臥室走去,“不然你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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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會果然第二日便被陶驤下令推遲了。逄敦煌見了靜漪都說,這姓費的可是銅盆大的一張臉,我們在前線殺敵的都不如在後方動動嘴皮子的人。靜漪是在保育院遇到同是來探望孩子們的逄敦煌的。
在棲雲大營呆了將近一個月的逄敦煌,彷彿在山中日子過的頗為滋潤,看上去精神百倍。這次回來顯然也是順便要去任秀芳和趙仕民結婚儀式觀禮的。靜漪還是關心他,問道:“在棲雲山可還好?”
逄敦煌笑笑,便說:“除了不好的事,都還好。”
他雖是笑著說的,語氣也頗輕鬆自在,靜漪卻也知道棲雲大營的複雜。那支精銳部隊,從前全是陶駿的人把持,陶驤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拿下。逄敦煌再有法子,他與陶驤還不同,更難讓棲雲營上上下下的人心服口服、死心塌地。不過這對陶驤來說可能是好事,他看重的便是逄敦煌的手段。
靜漪也笑笑,逄敦煌看了,就說:“瞞不過你。他們總有黔驢技窮的時候,到時候看我的……任大炮婚禮,請了你麼?”
逄敦煌不欲與靜漪談那些枯燥無味的帶兵之事。
“請了的。姑奶奶會去觀禮,我陪老太太一道過去的。”靜漪說。
逄敦煌聽了,說句“如此甚好”。
靜漪見他若有所思,反而不如剛才那樣健談,問道:“怎麼?”
“這位趙醫生,竟真的在這裡安營紮寨了。”逄敦煌微笑著說。
靜漪輕聲道:“這也尋常。任醫生在哪裡,他自然想在哪裡安營紮寨的。”
逄敦煌一笑,點著頭道:“照你這麼說,是很說的通的。”
靜漪心裡一動,說:“難道還有什麼別的理由不成?”
逄敦煌搖頭道:“我只是覺得,他們感情也未免太好了些,真讓人眼紅。”
他分明是在說笑,靜漪聽了也想笑,卻忍住了,道:“你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人家感情好也可疑麼?”
正巧這時候喬瑟夫招呼他們兩位去喝咖啡,逄敦煌笑著請靜漪走在前頭,一副說不過靜漪要告饒的樣子。喬瑟夫煮的咖啡一向好,靜漪和逄敦煌都是不怎麼喜愛的,也都各自來了一杯。
“陶司令接見威廉傳教士的時候,聽說他最不習慣的是此地沒有好咖啡喝,隔天讓人送給他兩大包。威廉只分給我一小包。”喬瑟夫笑眯眯地說著,比劃著咖啡豆有多少。
逄敦煌笑起來。
靜漪先是意外,接著道:“他卻是很能體會這個的。”
喬瑟夫笑著點頭。
有教工進來找他談事情,他起身離開,逄敦煌小聲說:“陶司令才是有政治家的頭腦和風度呢。”
靜漪聽著他像在說笑,道:“不過兩包咖啡豆……”
“咖啡豆事小,傳教士背後的國家事大。”逄敦煌微笑著,看靜漪不語,“來,喝咖啡。不說這些。”
靜漪果然不想說這些。
咖啡很好喝,同陶驤每日喝的味道還是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