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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嚥下,笑著點點頭:“安穩。就是應邑的叫聲太悽慘了,讓人聽著有些慎得慌。昨兒個可晚了,張院判估摸著是忙完這邊的事兒了。又提著藥箱急急慌慌地過來給阿嫵將藥上完,他瞧上去神色不太對。”

“張院判是個機靈人,否則我也不會用他這麼久。他一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方皇后眼裡都是笑,她將欣榮當自個兒孩兒養,卻始終在惋惜兩人終究是沒有親緣的。行昭卻不一樣,是她妹妹的骨肉,身上流著和她一樣西北方家的血。

“應邑也就開頭遭了些罪。張院判施了針過後,就穩下來了。肚子裡的孩子命也大。究竟是保住了。”

“若是保不住,這一個局豈不就都廢了?”行昭神情有些怏怏,拿銀箸夾起碟裡的那片兒玉蘭花炸脆兒,喝下一碗熱粥,頓時感到腹中有了著落,起身探了探外面,有一兩個未留頭的小宮娥神情專注地拿著笤帚掃青磚。

安靜得只能聽見“簌簌”地掃地聲兒。

將那片兒炸得金黃的炸脆兒擱在了碟裡,愣愣說著:“。。。阿嫵可怕她拼著不要這個孩兒,也要說出臨安侯,求皇上做主,皇上又心疼胞妹若再順水推舟,最後應邑還是嫁進賀家。”

行昭想起了那個夢,應邑穿著大紅的嫁衣。。。

“她不會。”方皇后拿帕子輕拭嘴角,看了看擺在落地柱旁邊的自鳴鐘,輕聲說:“按照你說的計謀,一步一步逼著她,將她逼到了絕境時,再丟擲一根救命的繩子,如果既能保全孩子又能不讓賀琰涉險,我不信應邑會做出玉石俱焚的選擇,她不敢拿這兩樣東西來冒險。”

方皇后聽行昭提起皇帝,眼色一黯,幾十年的夫妻情分,誰坐上了皇帝這個位置都不可能成為一個好丈夫,何況方家的境況是因為皇帝的一再試探造成的,胞妹的慘死是因為皇家公主的逼迫造成的,如果兩個人的心裡都將仇恨埋得深深的,那麼再深的情意都只會在相互算計中消磨殆盡。

所以昨天她選擇讓平陽大長公主做遮擋,她卻以一種無奈與好心的立場推波助瀾。。。

牆角的西府海棠開得正豔麗,重瓣的粉紫紛紛紜紜自成一片彩霞,方皇后心頭澀澀的,腦海中無端想起,她才嫁進定京城的那些日子,西北放野了的小娘子陡然被拘在了四四方方的宮廷裡,看到的什麼都是灰撲撲的一片。她個性強,顧太后又在折難她——皇家的媳婦兒哪有日日在婆母面前立規矩的。有時候,她站得累了,皇帝就偷偷塞給她幾顆楊梅乾,兩個人相互眨眨眼睛,不說話,卻好像什麼都明白了似的。

皇帝登基早,朝政都是由幾個大臣把持,等皇帝長大了執政了,開頭的恩愛就漸漸變成了相互的敬重,開頭的心有靈犀就轉變成了要在各人身邊安插人手,開頭宮裡只有她一個人,卻慢慢地就多了王嬪,惠妃,德妃,淑妃。。。。

年少時候的愛慕來得常常沒有頭腦,暈頭暈腦地撞進去,再想出來也就難了。

方皇后輕聲一笑,好歹她算是出來了,總比她那可憐的妹妹好了太多。

行昭想不明白方皇后突然低落的原因,只好將杌凳拉近,握了握方皇后的手,將小手覆在大手上,以表安慰。

自鳴鐘是稀罕物,鳳儀殿有一臺,儀元殿有一臺,顧太后推說用不著,便將那一臺賜給了平陽王府。自鳴鐘“滴答滴答”極有規律的聲音讓行昭感到寧靜,蔣明英的腳步聲伴著“嘀嗒”的聲響進來,弓著身子小聲稟告:“。。。王嬪和淑妃來得最早,您看要不要就先去正殿了?”

方皇后含了下頜,長長撥出一口氣,轉頭笑著囑咐行昭,“應邑長公主如今歇著呢,若是她醒了,就讓人端了飯菜送到裡間去,顧太后怕也聽見了風聲了,你也不怕,她要來都會先經過前殿,不能直接就到裡間來。”

行昭重重點頭,方皇后還沒走出裡間,林公公就急急火火地進來了,語聲卻沉穩著:“皇上在前殿厲聲斥責了馮大人!”

行昭頓感啼笑皆非,方皇后亦是抿嘴一笑,交待蔣明英:“等應邑醒了,你就將這個訊息說給她聽,叫她自個兒好好地想一想後果。”

馮安東沒家沒室沒兒女,看上去是這樣一個良配的人選,都讓皇帝積了火氣。

如果將那人換成賀琰,皇帝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動作呢,應邑應當能夠想到。

“皇上訓斥馮大人什麼了?”行昭多了個心眼,探出半個身子笑著問。

前殿已經有一番鶯鶯燕燕之聲了,方皇后笑著拍了拍行昭的手背,也沒再聽後言,便往前頭去。

林公公佝著腰,覷了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