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禮為主,平陽大長公主將利害關係拿出來,王嬪作證。三方夾擊,欺負她沒氣力說話,竟然讓皇上連連稱是!
想著索性破釜沉舟將賀琰坦白出來。皇帝看重皇家體面勝過親緣血脈,那就大不了做一對死鴛鴦,可她的孩兒又該怎麼辦呢。。。
他還沒有用他胖胖的小手拽住爹孃的拇指,他還沒能出生來看看這個世間,他若是生了出來。一定會長著阿琰一樣筆挺的鼻樑,和她一樣的眼睛。。。
應邑蜷在蠶絲軟緞被裡。哀哀地哭著,她哪一邊都不想放,可卻被逼得無法做出選擇。
張院判將白布墊收在藥箱裡,往西邊不經意地一望,卻見那個溫順柔良的小娘子的院子裡還高高地掛著兩盞素紋燈籠,這樣晚了,大概整個鳳儀殿今夜都沒有辦法入眠了吧。
“小廚房裡的薏米今兒個要多了,都泡好了,倒了十足可惜。。。”蓮蓉立在櫃角,同黃媽媽輕聲說著話兒,眼神卻帶著焦灼地掃了眼還盤腿坐在炕上描紅寫字兒的行昭,心裡記掛著前殿的事兒,又心疼行昭。
邊快步從架子上取了件兒披風給行昭披上,邊小聲說著:“您和皇后娘娘在鼓搗些什麼,我是不知道。我卻知道,您才傷了身子,要早些就寢歇息才好!”
行昭手頭一頓,一抹墨便迅速地被吸進了紙裡,索性擱下了筆,順勢拉緊披肩,笑著轉了身:“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我便是想睡也睡不了啊。”
邊說話,邊支起身來,將朝著正殿的窗欞開啟一扇,正殿裡頭像在正演著皮影的場子,明亮得不像話。
“你和黃媽媽快去歇了吧。前邊兒的事兒不完,我也歇不著覺。”
蓮蓉皺著眉頭搖了頭,入了宮,尊卑便更甚了,往日還能在姑娘面前擺擺譜,賣賣嬌,如今遭蔣姑姑教導得,只認準了一條,主子便是主子,不是什麼姐妹,主子更不是什麼需要人憐憫和保護的小妹妹。
“您歇不著,我更歇不著。”蓮蓉覺得心裡頭沉甸甸的,前殿裡那聲尖利的喊叫嚇得她汗毛都立了起來,派小丫鬟去問,卻被攔在了門口,話裡帶了些嗔怪:“您是這宮裡頭和皇后娘娘最親的人了,我去打探,竟然還被攔了下來。裡邊兒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麼。除卻幾位夫人被欣榮長公主送了出來,蔣姑姑走在院門口被叫了回去,便再打探不到事兒了。”
“你且放寬心吧,皇后娘娘不護著姑娘,護著誰去?你以為還在賀府呢,生死不由人,到底還有其他幾個姑娘郎君,失了咱們姑娘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蓮玉腿腳還沒好全,半坐在緣邊,手裡頭做著針線,耳畔邊雖時有尖利的叫聲,卻從來沒覺得這樣心安過。
再看行昭,發現小娘子訥訥的,直勾勾地望著桌面放著的那盅薏米杏酪珍珠羹,放下手裡頭的針線,輕聲喚了一喚:“姑娘。。。姑娘。。。”
行昭一激靈,朝著蓮玉緩緩展開一抹笑。
回馬燈似的,畫軸慢慢拉開來。
《破冰傳》是柳文憐的一出好戲,十載未見情郎,這和應邑何等相似。看戲看戲,情到深處便不可自已,看到似曾相識的場面,只會勾起人的無盡遐思。
可有孕的婦人忌諱動怒,大喜大悲。
薏米和杏仁,體寒的人吃不得,有孕的婦人更吃不得,她不懂醫理,可卻知道前世懷著惠姐兒的時候,周平寧身邊的奶嬤嬤不許她吃薏米,也不許她吃杏仁。可做燉鮒魚湯,不放薏米下去怎麼會好喝呢?做碧水凝露羹,不放回甘有嚼勁的杏仁,又怎麼好吃呢?
沉水香單聞,味兒太淡了,放三味麝香再加一味蘆薈膏,便正正好,嗅起來又清雅又沉凝。
這還是太夫人教她的呢。
明明在場都是好好的人兒,沒有體弱也沒有身嬌,更沒有懷著孩子的婦人,縱這些是相沖的,可也衝不到常人身上來啊。
行昭輕笑一聲,單手執起了那盅薏米杏酪珍珠羹,羹湯黏黏稠稠的,她愛吃甜食,方皇后卻也不許她吃多了,小廚房便想著法兒地變著花樣地來討好——裡頭赫然有幾塊兒將化未化的紅糖。
粘稠又鮮紅,應邑她的那個孩子,是不是最後也會成為這樣呢?
行昭能在紅褐色湯水裡瞧見自己的模樣,她能看見自己在笑,笑得愈發開心,笑著笑著,眼角便有一大滴淚直直墜了下來,清脆一聲滴在湯水裡,就像極了血與淚的交融。
“姑娘!”蓮玉低呼一聲,忙將身上隔著的繡花繃子拿下來,湊上去攬住小娘子的頭,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溫聲安撫:“。。。您所受的委屈,讓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