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纓微笑一聲,又無聲地嘆了口氣。
“小纓。”
趙希走到近前,在屋裡的眾人都知道這二人是有什麼體已的話要說,便都退下。
“姜大姐她?”
姜纓千里迢迢地回陽平縣,正是因為有信兒傳來,說是姜大姐病得厲害。
原來三年前,姜大姐的丈夫鍾富冬天裡出門吃酒跌了一跤,跌壞了腿,熬了幾個月就去了。按說那會兒鍾富也六十多了,倒也不算早逝,只留下姜大姐和鍾懷玉兩個孤兒寡母的,日子雖有衛氏商行的人照顧著,但還是有些艱難。
姜纓曾經想讓姜大姐帶著小外甥一道過來,跟著自己住,但姜大姐捨不得家裡的房子和那個雜貨鋪子,怎麼也不肯搬,姜纓也只得作罷。
“大姐她,……竟去了。”
姜纓說著,鼻子便是一酸。
她趕到的時候,姜大姐已是臥床不起,病入膏肓了。
☆、四九 結偕老(小結局)
姜大姐生了兒子之後,鍾富老來得子,那自是春風得意,喜笑顏開,對姜大姐也和顏悅色起來。
而對於鍾玉懷這個獨生兒子,那更是如珠似寶,看得比眼珠子還珍貴。
就這樣,這一對老夫少妻,總算是過了幾天還算安逸的日子。
他們兩人的雜貨鋪子,衛氏商行時時關照,有時也給他們一些進價極優惠的小貨物,只要賣出去就能得不少差價,因此那小鋪子還算是不錯,至少養活一家三口是綽綽有餘。在他們住的那一片,小日子不是最好,也是數得著的。
原本這樣過下去就好,可偏偏這世上就有那一種見不得別人好過的人,鍾富族裡這般的人就有不少,天天勾了鍾富去抹牌,時時用言語捧著這老鍾,什麼娶了小嬌妻有豔福,生了兒子是個有大造化的,家裡鋪子生意紅火,日後定能更進一步,只該僱幾個人來看鋪子,自己當大東家才是。
鍾富恰是那種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就忍不住要得瑟折騰的性子。
幾句瞎話一聽,就被捧得飄飄然,只覺得自己正是上天眷顧,到了老年還能時來運轉,說不得日後還有更大福氣咧,如此被人哄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手頭撒漫大方,每回抹完牌,眾人一鬨要請大東家去吃酒,他就去。
酒席上被人拿話一鬨,燒酒一灌,就暈得顛三倒四,末了會帳時,那說要請客的便自鍾富口袋裡頭掏出錢來,不拘多少付了,有時還要趁亂扣下幾個,再幾人一同把鍾富抬回鍾家,還要賣個乖,顯得哥幾個十分關照上年紀的鐘大哥。
就這般給姜大姐添了好些堵。鍾富酒後無酒品,要水要茶,復嘔吐,也總是姜大姐收拾。
到了早晨起來,鍾富見自己身上的錢沒了,反疑心是姜大姐搜了去,雖畏懼姜纓這個小姨子兇悍不敢動手,但那不三不四的話卻是罵得難聽。
姜大姐為人老實,辨解幾句便在一邊垂淚,如是久了。這家裡也就沒個家樣兒。
鍾富反更覺得婆娘靠不住,倒是這些老哥們說話中聽,在一道耍子有趣。更是三天兩頭的吃酒抹牌。
後來鍾富一死,那些鍾家的無賴還曾想來鬧騰沾點光,還是衛氏商行出面,打發了那些人。
姜大姐雖是成了寡婦,但實際上日子還是輕鬆了不少。所以姜纓來接,反是捨不得去。
只想著多攢些銀子,好讓兒子上學堂,將來娶媳婦。
卻不想著她原本在姜村受後孃虐待,底子就薄,後來嫁給鍾富時時挨打受氣。後來雖好一些,也是成天生些閒氣,日子一放鬆。舊時那些暗傷暗虧的反而顯出來。她又不捨得花錢看病,咬牙頂著,結果日漸嚴重,竟是隻來得及把獨子託付給姜纓,便撒手西去。
大致說了姜大姐的事。姜纓又是傷感,又是後悔。
“早知道會這般。當初就算是大姐反對,也該把她們娘倆個接過來的。”
來了這邊,吃穿住都好,身邊就有懂醫的師姐們,姜大姐肯定不至於年紀輕輕地就去了。
趙希無語默然。
姜大姐不願意離故土,要是硬來,說不定姜大姐也會氣著了呢,不過此時姜纓心情不佳,趙希也不打算反駁她。
趙希體貼地倒了茶水遞過去,“日後好好教養懷玉就是。”
不過看鐘懷玉那般膽小萎縮的模樣,又不像是有多聰明的,怕是想把他教好,得費不少力氣吧。
姜纓捧著茶杯,點點頭,目光卻是有些遊移。
這個小外甥,可是用了秘藥生下來的,將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