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這麼多天假,難道不怕被先生們責罵麼?”
趙希斜向上方揚起微尖的小下巴,洋洋自得道,“這三年多我都沒請過一天,如今都攢到了一處唄。先生們才不會罵咧…”
罵,咱也不怕。
趙希心中自有主張。
☆、八六普善
金秋時節,正是郊遊的季節。
天正碧藍,朵朵雲兒悠然飄著,潔白似輕雪。
趙希與姜纓兩個人並肩而行,漫步於定原城外的天龍山中。
天龍山脈巍峨高聳,綿延數十里,把山腳下的定原城環抱其中,好似一顆貝殼裡的珍珠。
山頂蒼青,半隱在縷縷雲霧之中,若隱若現,而山腹則是層層秋林,陽光自東照下,林間樹梢被照得閃出點點金光,卻是把秋日的山林點染得五顏六色。
登上山腹俯覽望去,那定原城郭四四方方,只如個棋盤大小,尤能看到街道整齊如棋路,房舍嚴整,行人車馬卻大小如蟻,來來往往,也算得熱鬧繁華。
天龍山腹的一處山岰內,也不知是何年何月起,便生長著漫山遍野的楓樹。
每到秋天,楓紅似火,染紅了整個山谷,而那邊緣之處,同濃淡深淺不同的綠樹交織在一道,呈現了一幅色彩濃麗鮮豔秋日山景圖。
這定原城外的楓林,趙希在此三年,也來過好幾次,但眼前的風景,卻是他所見過的最美的…那陽光下的楓葉,格外鮮紅透亮。
圍繞在自己兩人身邊的空氣,格外清鮮舒爽。
姜纓著玉色的男裝長袍,頭上挽了個髻,用支象牙簪固定了,足下是雙赭色的小羊皮靴子,一身簡單清爽,英眉星目,神情軒朗,身形修長挺拔,看上去倒真似個翩翩少年郎。
而身邊的趙希,著一身石*的長袍,頭上是支金線硨磲簪,腳踏淺黑色皮靴,個頭若在十三四歲的少年裡也算是高的,不過比起姜纓來。還是差了小半頭。
趙希目光向上瞄瞄姜纓的頭頂,心裡有些後悔。
早知道出門前就該在鞋子裡多加上幾層墊子啊!
姜纓卻不知他心中所想,見他瞄向自己頭頂,倒是想起趙希託藥行的夥計送來的禮物,那支沉香木的髮簪來。
“小希這些年在定原城裡,倒是能幹的很,院子鋪子都有了。”
自己有了掙銀子的法子,那頭的趙府,自然也就拿捏不著趙希這個庶子了。
趙希眼睫微微下垂,唇角帶起一抹淡笑。輕描淡寫道,“不過是小買賣罷了。”
跟衛氏商行比起來,他的小鋪子只夠餬口的。
若是衛浩歌那傢伙還在。如今的衛氏商行還不知要如何興盛呢。
雖然看衛浩歌並不順眼,但衛浩歌就那般在大昭國消失也著實令人錯愕啊。
錯愕歸錯愕,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美好秋日,趙希是絕對不會在姜纓面前提起衛浩歌這個人和相關的事的。
趙希抬起眼,指著山腰處的隱隱透出來的紅牆碧瓦道。“纓姐姐,看,那便是普善寺了。”
“普善寺乃是千年古寺,歷史幾乎跟定原城一般長,據定原城人說,這寺裡的觀音最是靈驗。小纓姐,等會兒咱們一道在觀音座前抽籤吧?”
見小少年面頰粉裡透著紅,杏眼閃著快活的光芒。姜纓的心情也變得更加輕快,點頭應道,“好啊。”
一刻鐘的工夫後,這兩隻便立在普善寺的大門前頭。
這普善寺倒是規模不大,連白雲堂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只依著山勢,建了前後四殿。
每一殿都比前一殿要高上幾尺。顯得錯落有致,佈局精心。
這座寺廟沒有白雲堂那般氣勢恢宏,處處透著皇家道觀的尊貴,它的一磚一木,略顯得有些陳舊滄桑,卻是古拙典雅,帶著那自久遠流傳而來,被時光細細雕琢出的幽然神韻。
這普善寺的香火似乎也不算太旺盛,眼下正是秋遊時節,來寺內的香客也不算多,姜纓進寺裡這一會兒,也不過才見到兩三撥人,合起來不過三十幾人。
姜纓邊走邊瞧,奇道,“這座寺廟看著也有些靈氣,為何香火不盛?”
趙希微微一笑,“天龍山西面也有一座寺廟,名為鎮北寺,卻是本朝時修的,當年皇帝還曾經蒞臨上香拜佛,因此香火一直鼎盛,襯得這普善寺就有些相形見絀了。不過這倒也是好事,香火太過,往來紛紛擾擾,吵吵鬧鬧,反倒不像是佛門清靜地了,清鳳書院的學子,若要登高望遠,拜佛求神,倒是多到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