纓帶來的小包袱解開瞟了眼,見是一盒子黑丸子也沒留心,這異世的藥丸子還沒有普及,也只有京城裡那些大藥鋪子才有些,且都是些人參養榮丸之類的貴重補品,因此趙府的門房也不識得這是藥。大約看了看便揮手放行了。
姜纓拎著包袱走過去,略帶些驚奇地瞧過去,若非身形熟悉,輪廓相似,且門口牆根處只有一個人,姜纓還真不敢認。
但見衛浩歌已經換了身半舊的短打,上身是個黑布襖子,在肘部打了個補丁,卻是乾淨齊整,下身是條灰布褲子,膝蓋處也打了補丁,不過用的是同色布,倒不太顯,這一身打扮比起趙府的下人來,自然是窮酸了,但若跟三天前的衛浩歌比的話,可真是質的飛躍了。
衛浩歌臉上乾乾淨淨的沒了泥汙,臉皮子油黑油黑的,太陽一照,竟還泛著光,也不知是用什麼東西染的,右邊外眼角下還有一道手指粗的疤痕,暫時看不出來是真假,但即使面黑有疤,沒了滿頭滿臉的汙泥,一頭半長的棕黑髮絲整齊地紮起,發稍還帶著些卷兒。再配上一雙明亮的雙眼,顯得整個人非常精神。
見姜纓大喇喇地看著自己,衛浩歌目光中閃過一絲窘迫。
這小丫頭也太膽大了些,好歹也半大不小了,怎麼看男子這般直接的。
姜纓卻是心中暗贊,只從五官輪廓而看,衛浩歌也是個好皮相的,難怪要在臉上塗得那般厚呢,怕是自保之舉吧。
“可是尋到了地方麼?”
姜纓面露笑容,這回才算是一識衛浩歌的真面目啊,嗯,也不對,這臉上還塗著黑呢,想到要見識這人的真容,怕是還要等此人年紀長成,有能力自保啊!
姜纓忽然覺得自己長成中人之姿也是件不錯的事了,不然每天起床還要在臉上折騰,浪費時間啊有沒有。
“正是。日後你就可以直接去住處尋我。”
有了固定住處,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昨日睡在床上,衛浩歌百感交集得差點沒睡著覺。能有個夜裡遮風擋雨不怕惡人窺視的地方,他自然也不必刻意把外表弄得那般噁心。
衛浩歌把那地址跟姜纓說了,城南的一條小巷子裡頭,倒是離著姜大姐家不算太遠,只隔著五六條巷子。
姜纓笑眯眯地點點頭,忽然聽著這巷子名有點耳熟,“咦,這不是…哦,我想起來了,那巷子裡住過一家姓丁的舉人吧?”
衛浩歌微微一愕,“你怎麼知道?我如今住的正是他家的舊居。”
“啊?”姜纓納悶,“舊居,他家搬了?”
衛浩歌見姜纓這般感興趣,才把自己打聽來的故事講給她聽。
原來那丁先生自從被趙府辭退,雖有幾兩銀子的遣散費,但哪裡夠使的,家中又沒有別的營生,偏偏那柳寡婦小產吃藥調養又花了不少,等好了又接進家裡當二房,天天跟丁家娘子烏眼雞般地對掐吵鬧,丁舉人在家裡呆不住便在外頭胡混著不著家,任由家裡女人們打得一團亂。
那柳寡婦深恨丁家娘子害得她沒了兒子,身子壞了又不能再生,如今眼看著連男人也攏不住了,怨毒之下,想著你讓我沒了兒子,我便讓你女兒也活不成,便去買了包砒霜,偷偷燉了肉,假裝一時沒看住,等著那丁舉人的閨女來搶吃,沒想到才去茅房的工夫,就壞了事,丁舉人喝得醉醺醺回來了,見廚房裡肉香撲鼻,自己先挾了一碗吃了。
等柳寡婦上完茅房回來偷看成果時,發現倒在地上的不是小賤蹄子而是自己扒著的男人!登時呼天搶地喊人救命灌水摳嗓子,卻哪裡濟得死,丁舉人早七竅流血死得透了。
柳寡婦這才醒過神來,趁著人多眼雜時就想捲了東西逃跑,卻被早就分出一隻眼睛來盯著她的丁娘子抓個正著,這一妻一妾,扯著頭髮撕打,都說是對方下的毒,左鄰右舍見出了人命,只好報了官,把這一家子都送到縣衙大堂。
這案子倒也不難審,誰買了砒霜這種限制級的東西藥鋪裡那都記得清楚,柳寡婦下毒害死人命判了絞刑,只等府衙批文下來便行刑。
丁家沒了男人,也沒有過繼兒子,自然家財分為三分,一分歸官裡,一分歸丁家族人,另一分歸了丁家娘子和女兒,丁家娘子成了寡婦,再住在原來的房子裡也傷心,且出了這事少不得人指指點點,便索性賤賣了房子,帶著女兒去鄉下生活了。
而那丁家舊居,也是分裡外院,原本不錯的房子,因出了人命案,賣價極低,且沒一陣又傳說那屋子裡頭鬧鬼,弄得買家也不敢去住,只好請了法師來,看了風水,多砌了幾堵牆,將一個院子拆分成了四個極小的院子,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