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了太久的對不起,終於說出了口。
“誰要你的對不起。”積累的憤怒瞬間吞沒了她所有的理性判斷,終於掙脫他的手,往前跑去。
紅色的塑膠跑道,比當年的還要簇新,但顧意卻覺得腳底如針扎一般,那股疼痛還順著腳板蔓延到心口,但她依舊不要命地往前跑。
跑一跑,是不是就能甩掉過去。
耳邊傳來腳步聲,身前便突然出現一雙有力的手,將她牢牢縛住,那是她曾經熟悉,現在也很熟悉的懷抱,但現在卻感受不到溫暖。
沈言止從後頭抱住了顧意,將頭枕在她的肩膀上,用低沉而顫抖的聲音說:“顧意,你說過只要我追上你你就答應我一件事的。”
……
她在田徑隊裡,其實也就是個湊數的。不過那個時候比跑800米都堅持不下來的他,已經好上許多了。
女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個擅長的專案,就常拿來炫耀。爸爸說他要還是要堅持適當的鍛鍊,於是奉旨讓他陪她跑步。
他也就是笑笑,然後慢慢地陪她走兩圈。
她偏著腦袋,說:“不行不行,你這樣是不行的,會考體育測試會過不了的。我在前面領跑,你跟在我後面,慢慢跑幾步看看。”
標準跑道一圈是400米,他一圈還沒跑完,就有點喘氣。她就轉過身子,倒著跑,對他招了招手,沒心沒肺地說:“來來來,快點來追我。”
他停下腳步,眼中是一片瀲灩湖水,笑著說:“我追上你有什麼好處?”
“你追上我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少女笑嘻嘻地說,覺得自己佔了個大便宜。在她的記憶裡,基本只有她讓諶兒做事兒,沒有諶兒讓她做事的時候。
“好。一言為定。”他話說得漂亮,但最終還是沒有追上他。他躺在那個紅色的跑道上,面白如紙。
顧意嚇得眼淚都滾了出來:“我只是開玩笑的,你還真這樣跑啊。你你你……”
他勉力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語帶雙關地說:“顧意,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你的。”
……
“顧意,我追上你了,你不要走。”男人低喘了一口氣,說話的聲音帶著從未在她面前表現出來過的澀意。
顧意心頭一痛,原來他還記得當初的玩笑話。
但是這樣的他,怎麼就突然消失不見,讓她在一條黑暗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地爬了十年呢?十年來,她滿身傷痛,卻只能拼命揚起笑臉。
“別碰我,讓我走。”顧意只覺得腦子裡亂極了,只剩下尖利的呼嘯聲,“你食言了,所以我也要食言!”
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原以為他會吃痛鬆開,結果他連一步都沒有退,反而扶著她的腰把她翻轉了過來。她還沒來得及再掙扎,已經被他噙住了雙唇。
那個吻帶著壓抑、執拗、決絕,不留一點餘地。她的唇有些涼,有些顫抖,被他用舌頭毫不留情地撬開,一點點地啃咬。她無法逃開,便也起了一點報復心,吮吸著他的舌,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個吻了。沒過多久,兩個人的口腔裡就漫起了血腥氣息,跟彼此的氣味混雜在一起,便變成了一種刻骨的蒼涼。
顧意嗚咽了一聲,想退出這場無望的決鬥,眼淚奪眶而出。他的吻才從方才的霸道變成了溫柔,但卻越來越深。顧意睜開眼,朦朦朧朧中可以看到他模糊的臉,清朗而英俊,慢慢地,便和那個白衣少年清晰地重疊了起來,原來她果真是一個傻子。她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而他也確實把她當做了傻子,心底的委屈終於爆發,發了瘋一樣咬了他一口。
極疼。
他鬆開她,兩個人都胸膛起伏地喘著氣。
“你到底是誰?!”□□裸的明知故問。她仰著頭看著他,目光執拗,逼他親口說出。
天色已晚,昏暗的光線裡,沈言止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眸底的漆黑望不見底,立在風中如同一尊雕塑。片刻,他緩緩開口:“我是陳諶。我是那個辜負了你十年的陳諶。”
塵埃落定。
世界彷彿都因此停滯。
如果她能生氣地打他,喊著“我恨你”“我恨你”,他都會覺得好受一些,可她卻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黑眸裡是無盡的哀傷。
沈言止的喉頭滾了一滾,語氣已是酸澀至極:“但我也是那個愛了你十年的陳諶。雖然……這聽起來有點可笑,但這十年,每一天,我都在想著你。
他垂眸,嗓子喑啞:“關於這十年,我不做任何狡辯,是我負你。顧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