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天細數了數,看來有一件事情,程真是不知道的:“其實,你姐姐找上我,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這果然出乎程真意料之外:“是什麼?”
“一條中世紀的貴族祖母綠項鍊,楊芳芳女士看中的,可是我先她一步從印度收購回來,所以她不得不從我手上再購買,你姐姐在辦這件事的時候才發現項鍊的主人和你推薦的鑑定師是同一人。”駱天笑了笑:“這可真是巧合至極。”
“或許也可以稱之為緣份吧。”程真突然有一絲惆悵:“看來你和我們家的緣份不淺。”
“或許吧,我與程先生也算投緣。”駱天覺得自己的人緣一直不賴,下到三教九流,上至名流權貴,都有淵源。
兩人正在交談中,突然聽到一陣哭泣聲,程甄掩面從一樓大廳裡跑了出來,她看也不看駱天和程真,徑直朝大門處跑去,駱天站了起來,正在猶豫要不要去追,卻聽到程安江的聲音:“不用管她了,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
程安江緩緩地走到花園中來:“駱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程先生,您千萬別這麼說。”駱天也不知道如何應對了,這是豪門的家務事,不比尋常人家的家事,牽扯到很多方面,駱天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駱先生,我需要你全面地對我的藏品進行一番鑑定,將贗品全部挑出來,拜託你了。”
挑贗品對於駱天來說再容易不過了,關鍵在於如何指認出它們是贗品,拿出可信的證據來,駱天在暗室之中也是在思考著這個問題,現在的駱天是站在瓷器區,這一排全部是各個朝代的瓷器,官窯,民窯,不一而足。
駱天停在了一個黑釉盞前,他歪著頭,這是一個黑釉盞,所謂的盞,在古時,通常被拿來盛燈油,或是裝茶水與酒水,這是一個黑色的盞,除開邊緣與底部是黃褐色,身子是純黑色,也就是黑釉了,底部有像兔毛一樣的黑色紋路,也就是“兔毫”,所以,這黑釉盞更詳細點說稱之為黑釉兔毫盞。
見駱天對這黑釉盞感興趣,程安江急忙補充道:“這是宋代建窯出產的黑釉瓷,十年前,我在北京潘家園收回來的。”
“建窯?”駱天不作聲,建窯也是宋代的名窯之一,也稱“建安窯”、“烏泥窯”。窯址在福建建陽縣水吉鎮。以燒黑釉瓷聞名於世。小碗最多,胎骨烏泥色,釉面多條狀結晶紋,細如兔毛,稱“兔毫盞”。
也有燒成“鷓鴣斑”和“銀星斑”的,別緻美觀。釉下毫紋,是利用酸性釉料所後成的酸化痕跡作裝飾,因建窯瓷皆仰燒,釉水下垂,成品口緣釉色淺。由於器壁斜度不同,流速快,成纖細毫紋,流速稍慢則粗,就成兔毫之狀。有的器底,刻有“供御”和“進琖”等字樣,為貢瓷。
“怎麼,有問題嗎?”程安江雖然是請駱天來掌眼挑刺的,可是要真是挑出來了,自己心裡又有些不好受,看到駱天對這兔毫盞存疑,心裡立刻緊張起來了。
“建窯是以產黑瓷著稱,唐代始,清代終結,原本是江南地區的民窯,北宋晚期,鬥茶興起,開始燒製了專供宮廷用的黑盞,這種瓷器在日本被稱為天目釉,茶道中人很看重建窯黑釉瓷器,但也有不少窯口開始仿燒,包括有福清窯,武夷山窯和茶洋窯,這其中,以福清窯仿燒的數目最多。茶洋窯仿燒的年代最晚,而武夷山窯在仿燒的基礎上又加了金彩,所以在仿燒品中,也算是比較珍貴的。”駱天並不直接說真假,而是談起了仿燒一說。
程安江何許人氣,立刻明白過來:“你是說這隻兔毫盞是仿燒的,並不是建窯出品?”
“沒錯。”駱天點頭:“正是這個意思,因為是仿燒,所以只是對於窯口有所爭議,並不能說它是贗品。”
程安江心裡大感欣慰,這至少說明自己的眼光還明的,只是沒有那麼精細罷了:“那麼,這隻兔毫盞是哪個窯口所仿製的?又是哪個年代的?”
“每個窯品燒出來的瓷器都有所區別,就像建窯的出產瓷器,胎體厚重堅緻,胎色呈紫黑狀,釉色黑而潤澤,器內外施釉,底部露胎,釉汁垂流厚掛,有的凝聚成滴珠狀。”駱天小心翼翼地拿起這一個黑釉盞:“程先生,您看。”
駱天讓程安江看的是這盞腹外壁底部與足根相連處:“這連線處上,削切成齊直檯面成直角狀,俗稱平肩,日本學者稱為灰被天目,這是茶洋窯產品的工藝特徵之一,雖然它仿燒建窯很逼真,可是自身的工藝始終是有差別的,這也給他們的仿燒品打上了茶洋窯的烙印。”
好高深的學問!程安江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