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讓、萬般謀劃,連他的前夫和那起小崽子都忍了,她倒好,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居然還躲在外面不回宮!
有一絲酸酸的情緒浮了起來。
徐離心裡有點奇怪,一時間鬧不明白,到底算是什麼樣的情緒?彷彿……,小的時候哥哥弄壞了東西,自己被父親冤枉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
是什麼呢?難道是……,委屈?
因為這種自認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徐離有點惱羞成怒,——放屁!自己為什麼要覺得委屈?!為了一個女人,難道還要求著她給個好臉色不成!
他臉色鐵青很是難看,忽然間,豁然站了起來,整個大殿的空氣都被凍住了,把跟前服侍的宮人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徐離拂袖出了門,氣勢洶洶——
離了她,難道自己就不能活了不成?!
先是到了沈傾華那兒,她不停的說著兩個女兒的瑣碎小事,還問到有關鄧美人的位分問題,神色小心翼翼只求自保;而瑛嬪,從來就是一個木頭樁子似的人兒,根本就不用過去的;再去公孫柔那兒,因為臨時到訪,她聞訊在裡面慌里慌張的打扮,實在沒有耐心等下去,站了站便走了。
甚至忍住從前的不悅,見了鄧美人,她倒是一貫的溫柔體貼、小意殷勤,只可惜目光太過閃爍,話題說不到三句就轉到錦繡身上——
不就是惦記著那個破位分嗎?小聰明,只會本末倒置!
然後管貴人去了太后那邊不在,只剩下小管美人,意外之餘,無限驚喜相迎道:“皇上得空過來坐坐,想喝點什麼茶?還是……,叫伶人過來唱個曲兒?”
徐離心情正煩著,擺手道:“不必,坐會兒就好。”
“皇上請用茶。”若論長相,小管美人其實要比姐姐生得精緻一些,柳葉眉、細長的丹鳳眼,尖尖的下巴頜兒,——雖然談不上多麼驚豔出挑,但是勝在膚色白皙、身量纖瘦,配以一襲輕薄的淺桃粉刺繡夏裝,頗為亭亭玉立。
徐離從前一直都有正眼仔細瞧過她,直記得懦懦弱弱的,今兒冷眼瞧著,她安安靜靜站在自己旁邊,倒是有幾分溫柔纖細的韻味。
小管美人低眉斂目,神色微微緊張,但卻一直保持微笑不敢多言。
“你今年十幾了?”徐離隨口問道。
“十五。”小管美人不敢正面去看皇帝,細細聲道:“臣妾是冬天裡出生的,那天剛好下著大雪,母親便給起了一個乳名……”臉色有些微紅,“喚做雪團兒。”
徐離一怔,眼睛裡浮起一抹淡淡的朦朧光芒。
“三郎,我有個乳名喚做縈縈。”
“這裡頭有一個典故呢。”
“我生下來的時候哭得特別厲害,聲音特別大,我娘說‘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所以就起了這個乳名。”
那個年少稚氣、飛揚跋扈的薛家大小姐,在成為徐家新婦的第一天,絲毫不知道關心兩個走失的小姑子,只會自顧自的絮絮叨叨說起舊事。
不知何故,徐離忽然很想見一見她。
他一語不發的走掉了。
留下小管美人目光震驚站在後面,又是驚訝,又是不解,更多的是不甘心,——自己沒有說錯什麼啊?只不過怕氣氛太過侷促,找個無關痛癢的話題罷了。
皇帝好不容易才來看望自己一次,正巧姐姐還不在,怎麼就這樣走了?!——
心下真是懊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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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鳳藻宮的宮人都是一臉驚訝,卻不敢多問。
徐離揮了揮手,一個人徑直走了進去。
薛皇后一頭青絲披散開來,沒有任何珠翠,只在髮髻上別了一支白玉雕花簪,臉色素白素白的,有一種失去生氣的暮靄沉沉。
她轉回頭,看著那個丰神俊逸的熟悉身影,吃驚之餘,忽地勾起嘴角笑了,“皇上貴腳踏賤地?還是……,我在做夢?”
笑是笑了,眼底卻是說不盡的淒涼悲傷。
徐離喚了一聲,“縈縈……”
倒是勾得薛皇后一瞬淚盈於睫,她不可置信的站了起來,緩緩走過去,上前輕輕拉起皇帝的手,落淚笑道:“三郎,我沒有想到……,還能聽到你這樣喚我。”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我以為……,到死都不會聽到了,也不會再見到你了。”
彷彿是一個美妙的夢境,她再也忍不住,上前緊緊的抱住了他!
“三郎……”薛皇后斷斷續續哽噎著,哭訴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