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鬢似裁,五官俊朗,長身玉立宛若青松一般。
此刻他一手託著黑鐵頭盔,腰間佩劍掛身,彷彿是才從戰場上走下來,一路奔襲至此,還有隱隱殺氣沒有散開。
顧蓮那些湧到喉嚨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葉東海溫和,徐離危險,這是她心裡一貫的既有認知。
“感覺好點沒有?”徐離將頭盔放在了一旁,搬了椅子,坐在床鋪對面,仔細地打量著她,“鄧氏說你一直不說話,是不是頭疼?還是嗓子不舒服?”
顧蓮搖搖頭,“不是。”
那就是不想說話了?徐離聽她聲音清晰,雖不大,但是看神色並無問題,想來是不願理會鄧氏吧。
於是稍稍放下心來。
他道:“沒事就好。”
怎麼會沒事?!顧蓮的心微微顫抖,自己被丈夫拋棄就夠慘的了。
徐離還把自己弄得這般尷尬,就算活著又怎麼做人 ?'…'他若是好心,就該把自己扔到寺廟裡頭,或者隨便找個人家安置。
否則這般不清不楚的,活著又有什麼用處?
可是又疑惑,徐離不像是那種兒女情長不理智的人。
…………或許另有隱情?
顧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聲問道:“葉東海去哪兒了?”
徐離眉頭微蹙,“回安陽了。”
連多看自己一眼都忍受不了?一刻也不想呆了?顧蓮面色微變,心裡一陣淒涼和彷徨,靜了靜,又問,“他可留了什麼話與我?”
“沒有。”
“一句都沒有?”
“沒有。”徐離重複了一遍。
怎麼會是這樣?顧蓮想不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沒有對不起葉家,還為葉東海生了一個女兒,他竟然絕情到如此地步?!
“好了。”徐離勸道:“你先養病,不要太費心思想東想西。”
顧蓮皺著眉頭。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試想一下,徐離當時溼漉漉的抱著自己回去,應該在半道就遇見葉東海,…………或者葉東海無情一點,沒來追自己,那就是在徐家營地彼此遇見。
可是不論哪種情況,葉東海都不能扭頭就走啊!
那豈不在說,我懷疑你徐三跟我老婆有問題、有□,所以我不要這個女人了!以葉東海的性格,豈能這樣激怒徐離為葉家招禍?而以徐離的脾氣,又如何能忍受被別人這般汙衊?!只怕早就打起來了。
葉東海如果對自己情深,就會把人接回去做安排;如果他是個絕情的,也還是把人接回去的好,等過些日子,只說病重救不回來便是了。
無論如何,斷沒有一語不發回安陽的道理。
…………徐離在撒謊!
或者說,他有意省略了一些東西。
顧蓮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或許不是葉東海棄了自己,而是……,徐離偷偷把自己留下來了。
是了,葉家雖然有諸多的不順遂,但是葉東海待自己一片赤誠,怎麼會那般絕情連個墳墓都不給自己?一定是自己冤枉了他。
那麼,徐離是說自己已經死了?
不……,死了還得交出來一個屍體,是說沒有找到吧。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葉東海什麼話都沒有留下,就獨自回了安陽,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活著,當然沒有隻言片語。
而徐離,聽到葉東海的名字也沒有絲毫憤怒。
顧蓮的頭一直隱隱作痛,思緒並不是很清晰,一方面懷疑徐離,一方面又覺得他不是那樣不理智人的,又或許……,是葉東海說了什麼叫自己難堪的話,所以徐離不忍心告知自己?
徐離不顧生死危險來救自己,萬一懷疑錯了,豈不是叫他灰心難受?灞水河的那一次救命之恩,和當初在棲霞寺,在安陽城外,危險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正在猶豫之際,外面有小丫頭在請示道:“藥熬好了。”
“端進來吧。”徐離讓人放在了桌子上,自己端了碗,捏了勺子餵了過來,“你把藥喝了睡一會兒,精神好了再說話。”
他……,他居然要親自喂自己?!
顧蓮心神震動,看著湯匙裡的烏黑藥汁回不過神。
不管是葉東海棄了自己,還是徐離根本就沒說出實情,…………在這一刻,徐離對自己的心思已經表露無疑。
他到底怎麼想的?難道自己彌留之際的話,讓他生出什麼誤會不成?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