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奇鳴微微皺眉:“聖上要親自詔見她?”
“讓我好不容易勸下了,”朱慕昭搖搖頭,慢慢道:“本來祭祖之後,確認了破命人的身份,聖上就有意見一見本人,但無端面見一個身無半職的易師,是會招人懷疑,於是就作罷了,誰知又鬧出這種奇事。正好當了藉口。掩人耳目,聖上便又動了心思,適才說要詔她進宮,借卜算之事。封她個一官半職。”
聽他說到“破命人”三個字。任奇鳴臉上半點驚奇也無。顯然,有關大安禍子,他亦是個知情者!
“您不是早就給這女運算元留了職位麼。不是正好,可曾向聖上提議?”
朱慕昭點點頭,“正愁沒有機會委任,她雖是兩榜三甲,但資歷尚淺,任命狀下去,恐怕惹人質疑,倒是她自己知道要出頭,當眾展露了那樣的本事,日後封官,也有了說法,不會有太多非議,畢竟斷死奇術,誰人不服呢。”
任奇鳴想了想,又問:“此事要不要轉告道子?”
“先不必,”朱慕昭斂眉,皇上是親口答應了景塵,在找出那一夥逆賊之前,不會勉強他與破命人成婚,但他這兩日聽來的探報,那餘舒同景塵之間的間隙,至今沒有修好。
照這情形,果真不管不顧,要他們兩情相悅、水到渠成,看起來遙遙無期。
“破命人已經找到,景塵不必繼續留在太史書苑,我向聖上提議,先將他調入司天監,接替呂夫人的職位,再發委任狀於餘舒,日後他們同在坤翎局,上司下屬,日日相見,難不生情。”
當初景塵會空降太史書苑,也是朱慕昭動用了問卜秘法,才從他身上算出劫數,推測那破命人身在太史書苑,才使之前往。
“太書思慮周全。”任奇鳴表示了贊同。
朱慕昭看著玉石青案上的印文出了一會兒神,方回頭道:
“前日尹相來與我商議疆北戰事。”
“咦?”
“數月之前,你我觀星,占卜出北方變天斗宿吞虛,災星妄動,太平將休。兩個月前,東北女真六部進犯,東菁王姜懷贏藉口大舉招兵,半個月之功,就清了邊患,可這兵馬,卻屯而不散,聖上憚其功高,與薛相尹相商議,適才決定將湘王愛女遠嫁,然而聖上不安,使皇后下了懿旨,發往北方,尋了藉口,詔東菁王母妹進京。”
東菁王這一封號,傳過三代,追溯起姜懷贏的祖上,乃是熙宗外戚,他的外曾祖母曾經貴為皇后,到他這一代,血緣已經稀薄了。
姜懷贏年近三十而立,至今未娶妻子,父親戰死,母親封號衛國夫人,除了兩個庶姐弟,便只有一個幼妹最親。
此番皇帝假皇后之後召喚姜懷贏至親,無疑是存了拿捏人質的想法。
聞言,任奇鳴面露異色:“姜懷贏肯嗎?”
常年鎮北,姜家勞苦功高,東菁王威名遠揚,可那東北地處偏冷,四季酷寒,怎比得上京都繁榮,姜懷贏年年屯兵,若說他沒有一點異心,誰信?
朱慕昭閉了閉眼睛:“本座卜了一卦,人已經在路上了。”
“。。。。。。東菁王的心思,倒叫人猜不透了。”
兩人各自沉默,為北方那一顆不知所期的災星。
***
餘舒在城北新宅逛了一圈下來,已經是黃昏。
周虎跟著她,將這些日子匠人們的作為一一稟報了。
四進三門的大院,算是華宅,南北兩跨院,自帶了兩個小花園,要邱繼明這個工部侍郎來主事,卻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過一個月,就拾掇了七八,泥土石灰都打掃過了,只剩下漆工,最多半個月,就可以竣工了。
餘舒看園子裡外乾淨,很是滿意。
為早早搬進來,就讓周虎去尋了紙筆,記下各處門井廊道,今天回去,就好好細究一番風水擺設,等那一套水晶首飾賣出去,再大肆採買盆景花木、金石玉器等物。
“你這管事當的不錯,只是個光桿司令,沒什麼人使喚,”餘舒誇了跟著她忙前忙後的周虎,笑道:
“等到完工之後,咱們再走一趟供人院,買些奴僕回來調¨教,給你也派些人手。”
周虎忠厚地笑了,朝餘舒拱手作揖:“全聽姑娘的安排。”
。。。。。。
餘舒從宅子出來,行至大門口,就看到了站在臺階上和那守門老僕大眼瞪小眼的景塵,眉頭一挑,走了過去。
“你怎麼還沒走?”
她進去少說有一個時辰,頭頂著烈日,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