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解釋,滴水不露,頓消了人心懷疑,紀星璇說的很清楚,她是見過景塵不錯,但她那時根本不認得景塵,今日裝作不認識,也只是怕提起她偷偷出門的舊事,並非別的居心,讓人挑不出錯。
景塵也只是懷疑,到底沒有證據證明是紀星璇把他騙到了這裡。
薛睿倒有一些心驚,暗道這紀星璇好沉的心思,機智過人,又思維縝密,簡直是刀槍不入了,他一邊僥倖當日悔了同紀家那樁婚事,又一邊替餘舒擔心,她惹上這麼個難纏的角色,日後恐怕是日子不能安穩了。
“你說完了嗎?”一直靠在薛睿身上休息的餘舒突然出聲,那嘶嘶磨人耳朵的聲音很能引人注意。
紀星璇偏轉了視線,就見滿臉虛弱的餘舒按著椅子扶手,勉強坐正了身體,懸樑燭火,那雙泛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竟看的她心中升起一絲不妙來。
“說完就輪到我了。”
這突兀的話語,讓人摸不著頭腦,餘舒也不管他們怎麼想你,收斂了落在紀星璇身上的目光,轉移到任少監的方向,忍住咳嗽,緩緩道來:
“我和景塵、哦,就是你們口中的道子,我和他是一年前在江南義陽城相識的,他曾對我有過恩情,所以我心中存了一份感激,和他結為朋友,去年四月,他突然向我辭別,離開義陽城,我原以為無緣再見,誰知兩個月後,我乘船北上進京,竟在途中又遇了他,只是那時他身受重傷。被人棄置江中,奄奄一息地讓人打撈上來,差點丟了性命,我認出他來,為了報恩自然是悉心照料,誰知他醒過來後,不僅失了聲音,還失了記憶。景塵。你從不說謊,你告訴他們,我說的這些可有半句假話?”
在場幾人,多是乍一聽到景塵這番驚險遭遇。無不瞠目,尤以任奇鳴臉色最差,劉曇則是面露驚怒。
而那紀懷山和紀星璇則是沒料到這一段,相視一眼,都在心中道了一聲不妙,他們本來以為餘舒對道子最多是知交好友,哪想還扯上了救命之恩。
景塵看著餘舒,道:“確有其事,小魚所言絕無半句虛假。若不是她當時在江上救下我,我現在已是江中一堆白骨,後來我們遭人劫船,也是她帶著我逃生,我才得保一命。”
紀懷山老奸巨猾,見事態有變,便唏噓出聲。“想不到道子還有這一番歷險,真是萬幸,如此,你也算是有情有義,知恩圖報了。”
他來充好人,一句話就將餘舒的“救命之恩”,小化成了知恩圖報。
餘舒心中有數,暗藏冷笑。這老東西,以為她說出這些,圖的是這一點功勞嗎?
任奇鳴這時已知他先前冤屈了餘舒,還讓人扭斷了她的手指,黑麵上有一點窘迫,心中愧疚。卻拉不下臉來賠不是,口氣僵硬道:
“你若是一早就將實情相告,本府也不會心生誤會,以為你另有居心,故意隱瞞道子下落。”
“大人沒有誤會,我的確是故意隱瞞了他的下落,”餘舒一語驚人,察覺到薛睿落在她肩上手臂一動,仰起頭,羞愧地對著這個一心維護他的男人:
“大哥對不起,我瞞了你這些時日,其實初九那天我出城去找景塵,在林子裡見到他了。”
面對她的歉意,薛睿苦笑,他能說,他已經猜到了嗎?
餘舒不理其餘人是何態度,低頭咳嗽了兩下,繼續對任奇鳴道:“我們進京之後的事,就是大哥剛才對您所講的那樣,別的沒有差錯,只不過,這兩天是我讓景塵藏身在城南小院中,我一直都知道他人在哪兒,您之前審問時,我是故意隱瞞。”
任奇鳴夾緊眉心:“你這女子,知情不報,又藏匿道子,究竟是何用意?”
“唉,”餘舒長嘆一聲:
“大人聽不明白嗎,景塵身為皇室中人,又是身份尊貴的道子,雲華易子和麓月公主的後人,他初次下山,一來身無長物令人眼紅,二來無江湖仇人,三來他武功高強並非宵小能夠暗算,然而他途中竟遭人殺害,又用銀針毒計讓他失聲失憶,我此前不知他身份,只是想不通什麼人要對他痛下殺手。”
餘舒中間停下喘氣,眾人都是屏氣凝神,恐怕錯聽了重點:
“後來,景塵前不久恢復了記憶才告訴我,他這次下山,京城是有人來接他的,他是在前去同迎接的人會和當中遭人陷害,我聽了這些,才恍然大悟,那有心害他的人分明是早有預謀,並且很可能就藏身在京中,偏他失去這一段記憶不得恢復,想不起是何人殺手。這種情況下,危機重重,景塵怎麼可能冒然露面?”
看著任奇鳴臉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