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餘舒在樓下坐了一會兒,才和薛睿打招呼上樓:
“大哥早點休息,我回去繼續整理那些案子。”
“嗯,別熬得太晚,”薛睿提醒她一句。等人走到門口,又叫住了她:
“明日別起那麼早了,同我一道走。”
餘舒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還好背對著薛睿沒被他看見。
“哦。”
上了樓,餘舒回到屋裡,便將侍婢都打發下去,關上了門,才放鬆下來,揉著發酸的臉在軟榻上躺下。
整個晚飯都端著架子,累死她了。
偏偏薛睿是個人精,她敢多瞟他一眼,或是少說一句話,都能被他看出來什麼。她可不想讓那廝發現她因為昨晚被他藉機親了一口。便跟個傻子似的發起花痴來了。
躺了一會兒,餘舒便坐起來,打起精神大步進了書房,準備開工。
這陣子諸事纏身,哪有閒情逸致去想男人。
***
翌日,餘舒和薛睿同車去了太史書苑。一個拎著紙筆墨匣,要往藏去摘抄,一個直奔觀星臺,叫來值守的官差問話。
大理寺派了一小隊人手,將觀星臺連同附近的地皮一寸寸都翻遍了,仍舊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線索,除了那張指認景塵的字條,還有勒死曹幼齡的那條繩子之外,就再沒有一件有關兇手的實證了。
“道子現在何處?”薛睿今天沒打算白跑一趟,叫人找來這幾日跟著景塵的下屬問話。
“回稟大人,道子正在東院的香廬內看書。”
“今日他不講學嗎?”薛睿雖然派人監視了景塵,卻未限制他自由,是故景塵在事發後,依舊給太史書苑的學生們講學,只是不能到觀星臺來實踐罷了。
“這。。。大人有所不知,死者因為道子一張字條前去私會的事傳了出去,這些天本來跟著道子做學問的學生,多半都稱病不來了,今天道子一早到了,這會兒一個學生都沒見呢。”
薛睿稍作想象,便了然了。
人言可畏,儘管景塵身份尊貴,可是事關人命與女子名節,真相大白之前,有幾個敢往他身邊湊,即便是那天為他辯解的女院生,也要更愛惜自己才對。
“走,帶我過去看看。”
。。。。。。
薛睿踩過一層層臺階,走進搭建在花園石山上的香廬中,撥開垂在屋簷下的半道竹簾,一眼便看見席坐在地的景塵。
在這鳥語花香之地,窗外橫翠,煙爐嫋嫋,一張燈草編織而成的席子上,那人一襲銀灰的道袍,寬大的袖口垂在膝上,一手握卷,垂頭默覽,只露出一雙淡然的眉目,便逸緻的好似一幅畫。
饒是薛睿對景塵有些成見,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人的一身風骨,整個安陵城也尋不出第二家。
景塵聽到捲簾聲,才不慌不忙地抬起頭,見到門前衣潔冠整的薛睿,倒不意外,將手中書卷倒扣在一旁。
“薛大人。”
薛睿走進去,一邊打量這環境清幽的廬室,一邊對景塵道:
“道子這裡倒是清靜,今日沒有學生來嗎?”
景塵心平氣和道:“兇案未果,他們心有畏懼。”
薛睿走到大開的窗前,望一眼窗外茂密的綠色,轉過身,問道:
“倘若道子不是誘殺曹小姐的兇手,那必然是真兇有意要陷害你,你就不擔心嗎?”
“福禍自有來由,我何須要擔心。”景塵一動未動地坐在席上。眼中一絲波瀾也無。
“呵呵,”薛睿突然冷笑,又問道:“有人殺一人,只為嫁禍與你。死者無辜,你也不愧疚嗎?”
景塵略皺眉頭,沉默下來。
薛睿看出來他並非不為所動,於是趁勢問道:“目前來看,兇手是衝著你來的,和人會與你有此等仇怨,會殺人罔命。你心中是否有數?”
“。。。。。。”
“想不出,還是不想說。”
薛睿並不打算縱容他置身事外,依照他和餘舒的推斷,這件兇案的背後,很可能牽扯到之前致使景塵失憶的那一夥人,這便不單單是一樁殺人案了。
對於景塵下山進京的遭遇,薛睿從頭到尾也知道不少內情,比如說那一夥人沒有對景塵痛下殺手。而是用某種手段害他失憶,拋棄江上。
比如說,景塵記憶恢復後。卻剛好記不得他在路上是如何遭人陷害的。
這便造成一樁無頭公案,誰也不知道那一夥人是何來路,以及,為何要加害景塵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