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餘舒搖搖頭,嘴唇一動,暗紅色的鮮血沿著嘴角溢位來。
餘舒見狀,心底一沉,死裡逃生的喜悅感頓時被沖刷一空,她手忙腳亂地抬手去擦他嘴角的血,卻越擦越多,染紅他的下巴,滴在他的胸前。
“那邊還有人!”
船上忽又響起了吶喊聲,讓餘舒猛地意識到他們還沒有脫險,趕忙將景塵從地上拉起來,轉頭看了一眼船艙夾角處正跑向這邊的黑影,將掉在地上的古劍往後腰帶上一插,反綰了兩下,推著景塵讓他攀上船沿,口中急促道:
“景塵、景塵快跳下去,快!”
景塵爬上船沿,卻不放手,拽著餘舒,把她一起拉上來,手臂環著她的腰,傾身墜入了滔滔江流,水匪們怒吼的聲音在下一刻被水花聲覆蓋。
“該死!”畢青一掌劈在窗欄上,憤怒地盯著船尾消失的人影。
裘彪就站在他身後,看到剛才那一幕,咬牙狠狠道:“他們以為逃得了嗎,在峽口跳船,本就是一死,不過是多活上一會兒罷了。”
畢青陰沉著臉,道:“去找幾個水性好的人下船給我搜,絕不能留下活口。”
***
峽口的水流湍急,餘舒拼命地滑動著四肢,不知喝了幾口水,她一邊朝著離貨船和賊船相反的對岸遊,一邊轉動著腦袋,在暗藍色的江面上尋找著餘小修的身影,她不敢大喊,恐怕被水匪發現,畢青不會就這麼放過他們,一定會派人下水來追。
江水很冷,她慶幸這是夏天,更慶幸這個時候還有個人陪著她一起。
餘舒扭頭看看遊在她身邊的景塵,跳船之前她還想著,如果景塵不會游水,她拖也要把他拖上岸,現在來看,完全是她多慮了,景塵是忘記了一切,但本能還在,就想剛才那驚心的一劍格擋,不是他突然發威,他們兩個都要命喪在船上。
峽口兩邊山壁陡峭,都是淺灘,餘舒帶著景塵緩緩靠近了江邊,正因找不到餘小修心急如焚,耳邊的風聲裡夾著傳來一聲聲短促的異響,她敏銳地捕捉到這聲音,驚喜地踩著水,扭頭顧盼,在水面上波動的手被景塵拉了拉,她轉過頭,就見景塵手指著一個方向,她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灘上隱隱約約漂浮著一小塊黑影。
風聲裡夾雜的異響,就是從那邊傳來。
“是小修,我們快過去。”餘舒推了推景塵的肩膀,兩個人就朝著那邊游過去,水面越來越淺,慢慢到了腰部,餘舒跌跌撞撞地從水裡爬起來,淌著水,渾身溼噠噠地,朝著那兩道黑影跑過去,景塵也從水裡站起來,捂著腹部,緩慢地跟上她。
那一小塊黑影果然是餘小修,他仰面昏倒在淺水裡,金寶就站在他胸口上,一身淺黃色絨毛緊貼在身上,像是禿了一樣,模樣很是滑稽,一蹦一跳地朝著跑近的餘舒叫著:
“唧唧、唧唧!”
“小修、小修,”餘舒跑過去把餘小修扶起來,摸摸他胸口,感覺到心跳,才放了心,轉頭找了找,在不遠處看到了夏明明昏迷的身影。
“唧唧,”金寶上躥下跳著試圖引起餘舒的注意力。
餘舒伸手按按它腦袋,低笑著誇獎道:“金寶好樣的。”
餘舒把餘小修交給景塵扶著,跑到夏明明身邊,彎腰檢查了一下,還好,人活著,只是同餘小修一樣脫力昏了過去。
她打量四周環境,淺灘不大,後面有一片亂石,亂石之後,黑森森的林子不見一點光亮。
她朝著江面上望了望,那兩艘船就停在對岸山壁下,縮成一小團,船上的火光跳躍著,似能嗅到江風吹來的血腥味。
不能待在這裡。
餘舒抹了抹臉上的水,看看懷裡的夏明明,片刻的猶豫後,吃力地將她從地上拖起來,背在背上。朝著景塵走去。
景塵扶著餘小修,仰頭看她,餘舒的目光在他猩紅的嘴唇上一掠,心知他傷勢不輕,側頭看一眼背上的夏明明,狠了狠心,指著後面那一片樹林道:
“景塵,你來揹著小修,我揹著明明,我們得逃進林子裡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景塵點點頭,手掌壓了壓黏糊糊的腹部,彎腰把餘小修扛起來,腳步一個踉蹌後站穩,餘舒抿著嘴唇看他一眼,伸手把爬上她褲腿的金寶抓起來放在肩膀上,託了託背後的夏明明,往亂石堆後面蹣跚前行。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後,淺灘上游上來幾個身穿魚皮水靠的匪人,在四周搜找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影,便聚在了一起:
“找到了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