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的好意她懂,雖然他說的好像是請她幫忙的樣子,但就憑薛家門第,府上怎麼可能找不到充當門面的易客,非要她來充數。
讓她猶豫的是,他這番好意。她是心領了,還是人領了?
欠的越多,就越不好還,這人情積壓到了一定程度。也是一種負擔啊。
薛睿看出餘舒這會兒拿不定主意,多少猜到她在顧慮什麼,修剪整潔的手指在桌面上彈了彈,問了一個全不相干的問題:
“小修現在怎麼樣了?”
餘舒搞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答道:“在家裡待著,活蹦亂跳的。”
“我記得在義陽城時,他是在孔紀劉三家的書屋學易對嗎?”
餘舒點點頭。
“若是我沒猜錯,你現在平日裡是會教他一些東西,讓他繼續學著。”
“。。。是有教他些算術什麼的。”
薛睿道:“你想沒想過,再找個地方讓他入學?”
餘舒愣住,她還真沒想過這茬。
“小修過了年就有十二了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正是該同人接觸,多交道的時候,你是能教他沒錯,但是讓他在外面有所經歷,不是更好。”
餘舒神色一整,很快就正視起這件事,她得承認,進京以後,因為瑣事繁多,她是對餘小修有所疏忽,但這不表示她不在意他的成長,只是那孩子太讓人省心,不知不覺就少替他操了心。
薛睿觀察著餘舒表情,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才開口道:
“城北有幾處學堂,專門收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風評好,夫子也都是曾經大衍試榜上有名的易師,有我幫你牽線,想要入學不難,你是不是考慮一下,給小修換個環境,畢竟你就這麼一個親弟弟,你們餘家的香火,想來就只剩下他這一支了吧。”
這事情幾乎是用不著考慮的,餘舒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加上七年高等教育的現代人,當然知道學校對於一個成長中的孩子的必要性。
“看來我是又要欠你人情。”餘舒捏著額頭道,是間接地接受了他的建議。
薛睿笑起來:“人情談不上,我只是幫著說幾句話,至於那學費,還得你自己交納。”
“學費?”
薛睿點點頭。
餘舒小心問道:“大概能要多少?”
薛睿笑得愈發和善:“雜七雜八,一個月下來,五十兩銀子是跑不了的。”
“咳、咳,五、五十兩一個月?”
乖乖,乾脆要了她的命!
餘舒這時要還不明白薛睿為何突然提起餘小修,那她就真是白長了他好幾歲,這傢伙,分明比他小,怎麼人心眼就多她好幾個呢?
“你之前說那生意我做了。不過咱們先說好,我沒有本錢去賭,你得先給我墊著,還有,贏了錢我得分成,至少要三七,我三你七。”到這份上,乾脆就臉皮厚到底吧,餘舒死豬不怕開水燙地提出要求。
薛睿見她上鉤,神情愉悅,兩手交錯撐在下頷上:
“不必三七,輸了算我的,贏了全是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夢中語
餘舒和薛睿約好了他再到秋桂坊去找她,兩人就在酒館門前刂。
她同薛睿出來這半天,也不知夏明明那頭如何,轉回府衙,門外聽審的百姓已經散去,夏江家的一個護衛在門前等她。
“餘先生,我們小姐去了義莊,讓小的留下來轉告,您若回來,就先回家去。”
因為遠在江南的夏江家沒有來人,夏江盈死在異鄉,不便下葬,屍首一直停放在義莊中,雖說天氣轉冷,但總這麼下去不是辦法,餘舒知道夏明明前幾天出門訂了一口棺材,眼下案子了結,想來夏明明是去義莊收殮。
說起來夏明明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要親手經辦這些事情,是難為了她。
餘舒想了想,便對那護衛道:“我到義莊去看看,你先回客棧去吧。”
餘舒遂步行找去了位於城北郊野地帶的義莊,她趕到時候,夏江盈已經入棺,在籬笆牆外就能聽到丫鬟的哭聲,餘舒進到義莊裡,瞧見不遠處門廊下停著一口棕紅的棺材,夏明明正手撫著棺面垂淚,一旁正遞給她手帕安慰的黃衫女子,赫然是之前在衙門外出現過的紀星璇。
餘舒佇足在門前,沒有走上去,而是後退兩步,背靠在門外,聽著院中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紀星璇輕拍著夏明明的肩膀,柔聲勸慰:“別再傷心了,你知道麼,你們姐妹能夠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