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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上的包袱,遠比他想象的更要沉重得多。
他卻在以吸引這樣一個認認真真過活的女子為樂,誘她依賴。
倘若她知道他對她好,存的是什麼心思,只怕是會對他不屑一顧吧,薛睿自嘲地想,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惡。
“事情就是這樣了。”餘舒把事情經過講完,看薛睿一言不發,又道:
“他們知道我沒死,肯定要把我找出來滅口,為今之計。只有揭穿他們兩人面孔,將這等謀財害命的惡人繩之以法,才能還我安然。”
畢青和裘彪的罪責,真落定難逃一死,也只有這兩個人死了,她才能安心,同樣,對他們兩人來說。也只有她這個知道實情的活口死了,他們才能心安。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著薛睿,是做好了被他婉拒的準備,畢竟這件事不是普通的小恩小惠,事關殺禍,人命兇案,一個不好就會惹得一身腥。他沒必要跟著她淌這渾水。
薛睿整理了情緒,沒像前幾次一樣,主動為她拿主意,而是詢問: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餘舒沉吟一聲,道:“我想見一見這泰亨商會做主的人,當初一船人遇害,泰亨商會一定受了極大的損失。那商會主人知道畢青和裘彪真面目,必然不會姑息養奸,這樣他們便沒了靠山,我又多個幫手,再懲治起來就容易多了。”
薛睿道:“這泰亨的主人。我是有辦法讓你見到,關鍵是現在死無對證,你如何能保這商會主人信你一人之言?我聽這畢青為人陰險,又善於表面,別到時再被他們反咬一口。”
餘舒見他態度,確是毫不遲疑地要幫手,說不感動是假的,感激的話暫且按下,正色道:
“這就要請你幫忙了。”
薛睿點頭,“你說。”
“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夏江家來人現在何處,是否還在京城中。”餘舒看薛睿不解其意,便解釋道:“那夏江家的四小姐是和我同行入京的,我們是一塊兒從船上逃下來,她也差點遇害,若要夏江家知道這夥人進了京,應該不會放過。”
薛睿這才知道餘舒是這麼認識那夏江敏的,便奇怪:
“照這麼說,夏江家應該不會輕饒過這一夥人才對,但是前陣子他們家從江南來了人,怎麼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也沒人到刑部和衙門去告狀啊?”
餘舒皺皺眉頭,想到一種可能,遲疑道:“或許是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吧。”
似夏江那樣的人家,小姐離家出走,獨自遠行,傳出去不是好聽的,鬧大了興許會壞了夏明明的名聲。
薛睿以為極是餘舒說的這種可能,但還是提議:“不一定,我先帶你去找夏江家,看看他們怎麼說。”
“我聽街上人說,夏江盈的葬棺已被送走,夏江家的人還在京城裡嗎?”
“他們還在,”薛睿道,“宮中幾天前才詔見了夏江郎,他們不會這麼快走。”
餘舒點點頭,“那就登門去見一見吧,若有夏江敏指認,事情就輕鬆了。”
她一個無名小卒的話,說出去別人不會聽,但堂堂夏江家的千金小姐,總不會去冤枉一個毫無關係的商人。
餘舒又同薛睿商量了一番,車內視線漸暗,外面天色不覺已是遲晚。
“那就這樣,明天一早我再來接你。”
約好了明日同去找夏江家的人,餘舒同薛睿道別,卻沒道謝,就下了馬車,薛睿一個人坐在車中,抬手抹了一把臉,忍不住撥開窗簾,看向外面,尋到夜色下那道纖瘦卻筆直的背影,頭一次,沒有盼著她回頭。
然而偏偏那身影頓足,在街角轉了身,那少女回過頭,一眼過後,面容模糊在夜幕中。
薛睿胸口一澀,手指鬆開,車窗垂落,他背靠著車壁,膝上的五指握成了拳頭。
***
“姐,曹大哥找你做什麼啊?”晚飯後,餘小修chan著餘舒詢問。
餘舒根本沒打算把遇到裘彪的事告訴他,隨口掰扯:“哦,他拿了個朋友的八字找我算,因這幾日我沒往秋桂坊去,就找到家裡來了。”
餘小修不疑有他,趴在書桌對面,衝正在給他檢查功課的餘舒道:“姐,曹大哥怎麼會在京城啊?”
餘舒抬了抬眼皮,“怎麼他沒同你說嗎?”
他知道她沒同小修提起他,不知有沒有惹了他不快。
餘小修鬱悶道:“沒有,曹大哥說,要我問你。”
餘舒嘴角一彎,這麼說是生氣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