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皺了皺眉,“你、你真要頂替慧娘去擊鼓鳴冤?須知道,如此上了公堂,是先要捱上一頓板子才能遞狀的。”
餘舒點點頭,神色不變,“馬縣令和紀家是一家親,我們若按正常章程,先遞狀後開堂,難保他們不會事先準備,私下勾結。先生之前也說過了,擊鼓喊冤,官必上堂,當堂即要開審,我們要告,就告他們個措手不及。”
裴敬沒錯漏餘舒眼中最後閃那一下狠色,心頭跳了跳,總覺有什麼把握不住,卻抓不到頭尾,見她意已決,心知再勸無用,便道:
“那還要先瞞著慧娘,不然要她知曉,怎會容你代她受過,唉,板子可不是好挨的。”
餘舒不明一笑,鞭子她都捱過,何懼幾下板子。
第一百零九章 擊鼓上堂
夜裡,趙慧焦心地等著餘舒回來,餘小修也在她房裡,沒心情逗弄金寶,就把它拴到了桌子底下,丟了它幾塊點心,金寶有吃的也不叫喚,趙慧心事重重,便沒發現屋裡多了這小老鼠。
門一響,餘小修便站起來,趙慧坐在床上,扭了頭看餘舒推門進來,忙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沒找到人?”
餘舒寬慰她道:“人找到了,就在長門鋪街上,我和裴先生在外頭商量了些事,才晚回來,你們吃過飯了吧?”
餘小修道:“吃過了,姐你呢?”
“嗯,在外頭用的,”餘舒推著餘小修坐下,看了一眼在她腳邊打轉的金寶,拿腳尖蹭了蹭它,走到趙慧床邊。
“慧姨你放心,黃老伯願意給你作證,要不是天晚了,他還要過來看你呢,”餘舒掏了從黃舟處得來的嫁妝單子,拿給了趙慧看。
趙慧捧著那泛黃的紙頁,輕翻了幾面,觸見上頭樣樣,思及當年亡父為自己準備嫁妝時的光景,又一陣鼻酸,“對的,就是這些,沒想到他還留著。”
見她要哭,餘舒趕忙勸道:“你可不許再掉眼淚了,今晚好好休息,養養神,明天還要出門一趟。”
趙慧道:“要我出門?上哪兒去?”
餘舒不懷好意地閃了閃眼睛,“去收集些證據。”
第二天早起,秦氏親自到趙慧房裡給她梳妝,拿了自己新做的衣裳給她換,兩人身高相仿,趙慧偏瘦,腰帶勒緊一些,倒看不出什麼。
趙慧腦袋上的傷口在賀芳芝的細心照料下已經長合了,只是頭頂上幾處傷痕剃了頭髮,秦氏手巧,拿假髮混在她的真頭髮裡挽成髻,用釵環絹花恰到好處遮住她頭上的傷疤,又用脂粉覆面,遮蓋了她泛黃的臉色。
換上了綢緞絲衣,戴上金銀首飾,鏡子前的趙慧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儼然一副富貴態,任誰都想象不出她曾經是在街頭上賣餛飩麵的大娘。
“慧姨這樣穿很好看。”餘舒打量著趙慧,真心誇讚,若非命運捉弄,趙慧應該本就是這副樣子吧。
秦氏也誇讚:“我那裡還有幾匹好料子,改日全給妹子裁成新衣。”
趙慧不自在地摸摸耳墜,對餘舒和秦氏道:“我還是覺得穿褲子方便一些,這樣子走路都邁不開腿。”
多年磨難,獨自謀生,趙慧早不是當初那個兩手不沾春水的富家,由奢入簡,再去奢難。
餘舒笑道:“先就這麼穿著吧,真不舒服,等回來再換下。”
檢查了沒有不妥,秦氏喊來了一雙貼身的丫鬟,送著她們到門口上了車。餘舒和趙慧這一出門,到下午才回來,將面露疲態的趙慧送回房,餘舒便召來下人,領她到書房去找裴敬。
“裴先生。”
“進來吧。”
裴敬將手裡的賬冊合上,指著書桌對面備好的椅子讓餘舒坐下:“如何?”
餘舒從袖子裡面掏出三張出自易館的鑑貼遞給他,裴敬看過後,面上露出冷笑,將帖子擲在桌上,“這回看他們如何圓謊!”
餘舒道:“事不宜遲,明日一早,我便去縣衙告狀。”
裴敬神色一正,道:“你既拿定主意,不要我露面,我就在暗中助你,你且放心,即便這樁官司打不贏,那竇家記恨上你,我也會保你平安無事。”
“你這樣子去?”
“嗯,不是要挨板子嗎,穿著裙子不方便。”餘舒這樣解釋。
裴敬沒懷疑什麼,送她上了馬車,將昨晚吩咐人寫好的狀紙遞給她,叮囑道:“凡事小心,我聽到動靜再過去。”
餘舒應了一聲,拉上車簾,馬車朝著城北縣衙駛去,半道上,餘舒就下了車,遣走了車伕,在一處小河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