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都洗好了。”
“多謝,”景塵接過包裹,開啟一角,看見裡面洗白的顏色,點點頭,“很乾淨。”
當然乾淨了,她搓了好幾遍,能不乾淨麼,餘舒道:“沒事兒我就走了啊,過兩天再來看你,有髒衣服就留著,回頭我給你洗。”
一回也是洗,兩回也是洗,洗都洗了,也不在乎多洗幾回,就當是還人情了,反正景塵不知道她是個姑娘,他都不會不好意思,她就更不會了。
景塵目送,不作挽留:“去吧。”
餘舒轉身離開,走了幾步,甩了甩手,輕“嘶”了一聲,皺著眉舉到眼前,捋開袖子一看,只見整個手腕腫了一圈,暗道一聲倒黴,正要放下袖子,就聽見背後叫道:
“小魚”
“什麼?”她扭頭,見景塵離了那棵睡覺的梅樹,朝她走過來,幾步就到了跟前,低頭看著她還託著的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抓向了她的手腕,一提一捏一折,林子裡頓時響起了餘舒殺豬一樣的叫聲——
“啊!”
餘舒把爪子從景塵手裡抽出來,苦大仇深地盯著他,八字眉怒道:“幹什麼你?”
景塵把剛才作案的那隻手背到身後:“你左腕脫臼,我幫你正過來,你動一動看。”
餘舒半信半疑地轉了轉左手,果然沒了方才的刺痛,只剩下痠麻。
“還疼麼?”
“咦,不疼了。”餘舒揉著手腕,佩服地瞅著景塵,忘記剛才吼他的那個也是自己,“謝謝啊。”
景塵搖搖頭,下巴抬了抬,“怎麼弄的?”
餘舒正是憋著一肚子火氣沒處撒,聽他問,臉又拉下來,鬱悶道:“沒什麼,路上抓了個搶東西的,不小心傷到了。”
“嗯?”
一個輕飄飄的尾音,帶著幾分探尋,聽在餘舒耳朵裡,莫名的讓她生出傾訴的**,再瞧瞧眼前這個小白道士清澈見底的目光,就覺得和他說說也沒什麼,反正這人孤身一人,找不著翻閒話的,於是就領頭往剛才那棵樹下去:
“走,我們坐著說。”
“嗯”兩個人並排在樹下坐了,中間隔了一尺距離,坐的雖近,但誰也挨不著誰。
“我早上拿了衣服來找你,走了一條小路,在巷子裡遇上了個小猴兒——”
“猴子?城裡也有猴子嗎?”景塵問道,他以為只有山林中才有猴子。
餘舒被他逗樂了,哈哈笑道,“不是真的猴子,是土話,就是說搶東西的人,猴子不是最愛搶人東西嗎?”
景塵點頭:“確是如此,我在山中修行時,就曾被猴子奪過乾糧,它們很聰明,爪子又鋒利,幾隻猴子湊在一起搶東西,更加麻煩,要不傷到它們,又不受傷,只有一個辦法。”
餘舒好奇:“什麼辦法?”
“把東西給它們啊。”景塵一本正經地說。
餘舒腮幫子鼓起來,憋住了笑,要不是景塵的表情太過正經,她一定當他是故意在講冷笑話。
她扭頭整理了一下表情,伸展了膝蓋,道:“那小猴兒搶了我的包,我就去就追趕他,一追就追出了巷子,到大街上,剛巧就有一輛馬車經過,那小猴兒連路都不看,光顧著跑,車子差點就撞到他——”說到這裡,餘舒陰下臉,沒好氣道:
“然後就遇上了一個多管閒事的人,那小孩兒哭哭啼啼說他藉機生了病,沒錢治要死了,車裡的人就給他相面,是個學易的,說他姐姐死不了,給了他一筆錢叫他回家去給他姐姐看病,勸我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了他。”
“所以你就放了他?”景塵問道。
“我罵了那猴兒一頓,就走了,”餘舒用沒傷到的那隻手撥著地上的草,想起來街上那一幕,心裡就發悶,這麼大個人,還管不住脾氣,當街罵人,真是有點兒可笑。
“你很生氣?”
“嗯。”
“為什麼?”
餘舒沉默,為什麼,她也這麼問自己,是惱那小搶匪不長眼睛敢搶她的東西嗎?是不爽馬車上的人多管閒事嗎?還是因為拉了那小孩兒一把,倒黴地傷到手?
她心裡清楚的很,這些都不是讓她當街發火的原因,讓她驚怒的,是那個孩子莽撞草率差點丟胳膊斷腿兒掉了小命的舉動。
錢財乃是身外物,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你很善良。”
餘舒莫名其妙地轉過頭,神情詭異地看著邊上這個誇讚她的年輕道士,伸手指著鼻子,“說我?”
景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