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慧家住在城東;兩個轎伕為了省腳程;一路上都挑了小道走到趙慧家門口。
餘舒腰痠背疼地下了轎子;拿了一角銀子;讓人在門口等著;便上前去敲門。
來應門的是正在前院兒收被子的沈媽;見來人是餘舒;忙讓進來。
餘舒一進門就問:“沈媽;我乾爹這會兒在家嗎?”
沈媽道:“老爺早上出門;還沒有回來;夫人和小公子都在後院;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念起你呢;說是昨天要來結果沒來;這會兒見到你;一準的高興;快進去吧。”
餘舒主要是來找賀芳芝詢問景塵失憶之症的;聽說他人不在;便想著到裡頭問候趙慧一聲;再去找賀芳芝。
來到後院;沈媽先揭了簾子;餘舒一入內;就看一室暖光;窗子開著;趙慧挽著鬆鬆的髮髻蜷腿坐在短榻上;膝蓋上放著繡筐;手裡捏著嬰孩兒用的物件;嘴角噙著笑;餘小修趴在她腳邊一個矮桌上;正認認真真地在寫字;小丫鬟芸豆正舉高了一根針在穿線;畫面平靜而安樂;觸動她心中某個名叫做“家”的角落。
“娘;小修。”餘舒喚了一聲;聲音不自覺地就放柔了。
趙慧一抬頭;見餘舒立在門口;忙放下手中小鞋小襪;招手笑道:“怎麼這會兒回來了;快過來坐。”
“姐”餘小修放下筆便蹭到餘舒跟前;伸手拉她;“昨天我等你到晚上;你都沒來接我;後來來人說你有事;什麼事兒啊?”
“哦;娘昨天身體不得勁;我看她不舒服就沒來;”餘舒隨口找了理由;摸摸餘小修的腦袋;站在門口沒動;對趙慧道:昨晚上我著了風寒;有些病症;免得過病氣給您;就不進去了爹在何處;我找他有點兒事情。
“你乾爹去醫館沒回來;”趙慧皺眉擔心道:“怎麼著涼了;也不好好顧著身子;聲音啞成這樣;還有哪兒不舒服?芸豆;去裡面拿條披風出來;給她繫上。”
“不打緊;就喉嚨疼;等下我去找乾爹;正好讓他給我瞧瞧。”
餘舒聽話地接過丫鬟遞來的披風兜上;便說要走;趙慧沒留;讓餘小修送她到門口。
姐弟兩個站在屋簷下說話:
“小修;明日書院就上學了吧;姐這兩天可能脫不開身;明天要是有空;早上就來接你一起去見見你們宋院士;要是沒來;你就先自己去;好嗎?”
餘小修懂事地點點頭·又說讓她注意身體;有些不捨地望著她坐上轎子走了。
回屋又寫了兩篇字;便聽沈媽進來稟報;說是“曹公子”上門來找·趙慧不便見客;就讓餘小修到前面去看看什麼事情。
餘小修一到前院;便見薛睿背手站在客廳中踱步;一身錦衣玉冠同這簡樸的室內格格不入。
“薛大哥;你怎麼來了?”
薛睿轉過身;看著餘小修問詢:“你姐姐剛才來過嗎?”
“來過啊;又走了。”
薛睿追問:“她說沒說去了哪裡?”
餘小修老實答道:“哦·說是去醫館找賀叔叔看病了;她身體不舒服。”
問清楚餘舒的去向;和醫館所在位置;薛睿便告別餘小修;匆忙離開了。
上午他在城北看到榜文;就認出那畫像上的人是景塵;他先是回府去見過薛凌南;問清楚了情況·知事體之大;沒多休息便回到忘機樓去找餘舒;想和她商量景塵的事·不想撲了個空。
他以為她回了紀家;便又轉到右判府;使喚下人打聽;餘舒卻未
最後才找到這裡來。
本來薛睿不至於如此著急找她;然而年前景塵突然失蹤;餘舒冒雪出去找人;昏迷在床時;他曾從趙慧口中探聽到景塵遭人毒手;以至於失憶的內情。
這麼一來;事情就嚴重了·景塵是雲華易子和公主的後人;是皇親貴胄;是皇上御令尋找的道子;他出了什麼意外;必然會牽扯到餘舒。
況且有不少人都見過景塵;難保沒有知情者看到司天監的榜文聯想到他·從而順藤摸瓜找到餘舒的頭上。
若能順利尋回道子也就罷了;若餘舒不知景塵下落;那她就麻煩了
隔著一條乾元大道;道子入世的訊息;還沒有傳到城南來;餘舒在懷仁醫館找到賀芳芝的時候;賀郎中正在忙著給一個摔斷腿的病人接骨;不大的堂室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家眷的哭聲期期艾艾的。
懷仁醫館同樣是昨日開業;因和忘機樓開業的日子撞在一起;餘舒沒能到場;但十四那天已經先向賀芳芝道過喜;又送了兩盆文竹作為賀禮;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