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管事聽說還要等;抱怨幾句;又和丫鬟坐上車等;顯然是不高興接了這差事。
這一等就到了隅中;餘舒聽到家裡小廝跑腿來告說車來了;就別過她乾孃乾爹;趙慧非要送到門口;芸豆沈媽一人幫著提了一隻包袱。
到門口;就見兩輛馬車並排停著;都不起眼;但因車邊站的人;很容易分辨;老崔一瞧見餘舒;就跳下前座;一手抓了套馬索;一手挽了簾子;笑著招呼:
“姑娘請上車;東街遇上娶親的;繞路來晚了。”
餘舒看薛睿並不在車裡坐;心裡嘀咕;扭頭對紀家來人道:“我坐這輛車走·你們跟在後頭吧。”
那紀家的人還不願意;說:“老爺吩咐了我們來接;姑娘還是同我們走;不然路上岔道了怎麼辦·還要回頭去找你們?”
餘舒懶理;吩咐沈媽將兩包行李放在老崔車上;又回身摸摸趙慧的肚子讓她注意三餐休息;最後拍拍餘小修肩膀;囑咐道:
“好好聽乾孃的話;回頭接你去看娘。”
餘小修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她·讓餘舒差點不忍心走;把手裡熱乎乎的一團金寶遞給他;誰知小傢伙拿爪子勾了她的衣袖;“唧唧”亂叫甩也甩不開。
餘舒好笑這小畜生平日最怕她;今天反纏起了她;不管它聽不聽得懂;順著它的毛道:“我可不是去什麼好地方;你還是在這兒過好日子吧。”
紀家的人看她拿了一隻耗子玩·那丫鬟差點叫出聲;一臉驚嚇地躲到了管事的身後頭。
餘小修看金寶掛在袖子上耍賴;忍俊不禁·就提議道:“姐你帶它去吧;還能做個伴。
餘舒正愁扯不下來金寶;聽他這麼一說;心思一動;就笑道:“也好。”
於是將金寶塞進袖管兒裡;反身上了車;朝趙慧他們揮揮手;老崔放下簾子;催了馬走;紀家來的人不得已跟上去。
老崔駕車·不理那紀家的人往哪兒走;一味在前;從城南過了乾元街;在坊門外停下;請了餘舒下車。
紀家的馬伕老遠看著了;忙同車內人說·管事探頭出來瞧;只見餘舒從一輛車換到另一輛車上;他有些見識;認得那新來的一輛朱頂粉宣的華車;乃是朝廷官員制用;吃驚奇怪;催車伕趕上;想看是誰;但沒能到跟前;就又被甩開了。
再說餘舒中途換車;見著車裡的薛睿;瞧他身上錦玉冠;髮鬢一絲不苟;肩扣棕裘;對襟分寸不亂;領鑲銀紐;邊角一塵不染;腰墜著錦囊玉環、青綬金穗;從頭到腳無一不致;好一副英姿堂堂的貴公子的打扮;竟比平常還要講究三分;她就猜他是為給自己撐場面;忍不住笑道:
“大哥;你就是不這麼穿;只管報上名號;人家也知你是薛家的大少爺;不敢怠慢。”
她這一聲“大哥”喊的自然;薛睿也笑了;睨她一眼;道:“這是我慣常衣著;只因你是個不講究的丫頭;看不出好賴;我與你來往時才一切從簡;今天是新春破五;正要穿新衣戴新帽才應節;以為人人都像你不守習嗎?”
說著他掃了一遍餘舒身上穿戴;卻還是前兩日見的那身裙襖;一樣兒沒變。
聽出他話裡嘲笑;餘舒不急不慢道:“我正要說等幾日去置辦行頭;往後穿的體面些。”
薛睿看她竟然有了心思打扮;便出謀劃策:“何必要等幾日;明天你到忘機樓;我找兩個裁縫拿了布料和畫冊去給你量身段;看你喜歡什麼樣式;一併制了。”
餘舒本想說不用麻煩;但一轉念;昨天才和他交了兄妹;再去矯情未免沒趣;就點頭說“好”;心記著明日出門要帶夠了錢;免得他再給她墊。
這時候;金寶“唧唧”叫了兩聲;從餘舒袖口裡探出來;薛睿看到那小黃毛;並未做驚訝;他早知他們姐弟養了一隻老鼠似的小物;聽餘小修說起過來源;薛睿身在富貴之家;從小見識的玩物多;什麼花鳥草魚都是尋常;甚有人圈養了虎狼;似鼠輩也無不可;且看著他們養的乾淨;就沒大驚小怪。
餘舒知道金寶是聞到了茶几上幾盤點心的香味;犯了饞蟲;就掰了一點餵它;見薛睿看著;就說:
“我帶它去做個伴;省的換了地方夜裡睡不著。”
薛睿提醒道:“當心被貓抓了。”
餘舒就戳了戳金寶腦袋;警告它:“聽見沒;別亂跑;被貓抓到一口就吞了你;喊救命都來不及。”
薛睿看她同老鼠說起道理;只是笑;未置一詞。
說話間;就到了右判府門外;而後頭追趕的那輛馬車;早不知被甩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