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干戈為玉帛?”餘舒以為她耳朵聽錯了,對方居然是來求和的?
“不錯,我給你指一條活路,”尹鄧氏老神在在地說出了她的條件:“只要你肯嫁給我家元波,做我的兒媳婦,我就饒過你們母女,等到三司會審一結束,我就把你孃的賣身契給你,還她自由身。”
“。。。。。。你讓我嫁給尹元波?”餘舒的聲音不由地拔高了。
尹鄧氏冷笑道:“對,我要你嫁給我兒子。”伺候她兒子下半輩子,給他守活寡!
“哈哈哈,”餘舒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得她前仰後合,脫口道:“你坑傻子呀,當我不知道尹元波叫人打折了命根子,做了太監嗎?讓我嫁給他,你痴人說夢話呢!”
“哈哈、哈哈哈!”那鷯哥也學著她笑,在籠子裡撲騰著翅膀。
尹鄧氏咬緊了牙齒,才沒罵娘,冷哼道:“你嫁是不嫁?”
笑聲戛然而止,餘舒惡狠狠地說:“鬼才嫁給那兔崽子。”
尹鄧氏握緊了拳頭:“我再問你一遍,你嫁是不嫁?”
“不、嫁。”
“好!”尹鄧氏憤憤起身,兩眼冒著火,居高臨下地指著餘舒的腦門道:“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是你給臉不要臉。偏要選一條死路,來日你別後悔哭著求我!”
餘舒眸中寒光四濺,“啪”地一下捉住了尹鄧氏的手腕,猛地從石凳上站起,高出她半個頭去,突然變得咄咄逼人——
“我爹一介秀士,本有報國之志,卻被你這個毒婦毀了前程,他孤身一人,抵不過你們尹家勢大。只好放棄科舉被迫回鄉。十年寒窗毀於一旦。他受此打擊一蹶不振,潦倒至死,算起來,你這毒婦卻與我有殺父之仇。我不到衙門去告發你。你反倒跑上門來威脅我。我看你真是活膩了!”
餘父十五歲便有了功名,不說天賦秉異,卻算得上真才實學。他進京趕考,若是沒有借住到尹周嶸府上,沒有被尹鄧氏下藥和翠姨娘有了苟且,沒有被現實毀了志向,他未必不會一路青雲。
假如他是個狠心人,為了前程大可以捨棄翠姨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但他沒有,他也許不是一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父親,但他一定是一個有良心的好人。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豁出去殺了你替我爹報仇?”餘舒一手死死地捉住了尹鄧氏,一手抓起裝著蛋黃的小碟子朝石桌上一磕,捏住尖銳鋒利的瓷片當刀子,夾著一道猩紅的血絲,舉到她面前,目露兇光,一身匪氣。
尹鄧氏臉上血色盡褪,滿眼驚恐,她一個勁兒地往後仰著脖子,卻不敢使勁兒掙扎,生怕餘舒撲上來劃她的脖子,就是不小心劃了臉一下,那也不是鬧著玩的。
“你、你有話好好說,這是幹嘛?”
她轉動著眼珠子,試圖呼喊求救,卻發現亭子外頭空無一人,連她帶進來的貼身丫鬟都不見蹤影,竟像是故意設計好的圈套,方便殺人害命。
“我幹嘛?”餘舒冷笑道:“你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嗎,那我就先拉你做個墊背的,免得吃虧。好歹給我爹報了仇,等到了九泉之下見著他老人家,我好有個交待。”
“我那都是氣話,當、當不得真,”尹鄧氏兩腿發軟,真以為餘舒要害她性命,哭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和她嘴硬呢。
“當不得真,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和我開玩笑嗎?”
餘舒的瞳仁極黑,眼白極白,尹鄧氏被她冷冷盯著,感覺就好像被一條毒蛇盯著一樣,毛骨悚然,一動也不敢亂動。
“對、對,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她順著餘舒的意思,扯動嘴角硬擠出笑臉,暴露出她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的本性,不堪入目。
“呵呵,”餘舒突然笑了,手一鬆,就丟開了尹鄧氏,將那瓷刀片子隨手一拋,對著她眨眨眼,頑皮道:
“我也和你開玩笑呢。”
說著,抬手舔了舔劃破的手指,輕輕“嘖”了一聲。
尹鄧氏渾身哆嗦,快要被她氣瘋了,嘴唇發青,隨時都有暈過去的可能,偏偏這個時候,那鷯哥又來湊趣,扯著嗓子喳喳道——
“蠢貨、蠢貨!”
這是方才尹鄧氏辱罵餘舒爹孃的話,被它聽了去,現學現賣。
尹鄧氏怒到極點,心肝肺疼地像是要炸開,渾身燥得慌,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就不省人事了。“撲通”一聲,餘舒就見她翻白眼厥了過去。
“呃。”餘舒蹲下來,伸手到她鼻子下面探了探,還有氣兒,這便放心了,沒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