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他卻不敢抬頭看他的臉色。數息過後。方聽得他嘆氣。
“你糊塗了。”
他失望的語氣讓任奇鳴陡然慚愧起來:“太書,我——”
朱慕昭從躺椅上坐起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神色凝重地吩咐道:“傳喚黑衣衛。隨我前往刑部要人。但願她還留著一口氣在。否則司天監唯一的希望。就要斷送在我手裡。”
* * *
話說馮兆苗將薛瑾尋送到忘機樓後,就單槍匹馬殺回了周家,得知餘舒被人關進了大牢。他一口氣跑回家去求他老爺子救人,馮將軍卻臭罵了他一頓,讓人把他綁了起來,關到後院柴房不許他出門。
誰知馮夫人心疼兒子,第二天晚上就悄悄地把他放了,馮兆苗一得自由,立馬就又溜了出去,先到餘府去請罪。彼時餘府上上下下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昨天餘舒帶著一群護院離開後就沒再回來。裴敬出去打聽,一家人才知道她被關起來了。
趙慧和賀芳芝都吃過牢飯,知道那是折磨人的地方,都怕餘舒會出個三長兩短,一家人跑到刑部大牢想要見一見她,卻被拒之門外。這個節骨眼上,馮兆苗上門來請罪,一家子沒力氣埋怨他,都想著怎麼樣先把餘舒從牢裡救出來。
於是馮兆苗一咬牙,帶著賀芳芝和裴敬去相府求薛凌南高抬貴手,指望他能看在薛睿以往的情面,讓刑部的人放了餘舒,結果連薛凌南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趕了出去。
馮兆苗退而求其次,又帶他們去找湘王世子劉炯,他心想著劉炯過去和薛睿好到能穿一條褲子,總不會見死不救吧,不想到了湘王府,同樣吃了閉門羹。
他無路可走,最後求到了忠勇伯爵府,一向和薛睿稱兄道弟的瑞林倒是讓他進了門,可他見了馮兆苗卻說了這麼一段話——
“過去那餘蓮房仗著薛睿的勢沒少欺負人,她在芙蓉君子宴上敗壞我妹妹的名聲,當時怎麼就沒想著做人留一線呢,我看她會有今天全是咎由自取,我奉勸你也不要多管閒事,到頭來惹得一身臊。”
看到他這副落井下石的嘴臉,馮兆苗一口唾沫噴到他臉上,指著他鼻子罵道:“你這死胖子,別忘了小時候你遇見柺子,是誰追了你十幾條街,把你從人販子手上救下來。蓮房她雖然是個女人,卻比你們這幫爺們講義氣多了,至少她不會見死不救,更加不會忘恩負義!”
瑞林臉色漲紅,怒道:“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救人,別來求我!”
“老子瞎了眼才跑來找你!”馮兆苗扭頭就走。可是他出了忠勇伯爵府,面對著等在門外的賀芳芝和裴敬,就硬氣不起來了。
賀芳芝和裴敬看到他臉色就知道結果,唉聲嘆氣,只得先回家去再想辦法。
* * *
太陽落山前,朱慕昭帶人來到刑部大牢門外要人。牢頭事先得過上面交待,沒有提刑官的手諭,根本不肯放人,把門關得死死的,不讓他們進來,一面派了個腿長的獄卒從後門悄悄繞道離開,跑出去送信。
朱慕昭沒有耐心久候,直接讓黑衣衛翻牆進去,將門內的一群獄卒放倒後,從裡面把門開啟了。黑衣衛從牢頭身上搜到兩串鑰匙,跑到前面開路,朱慕昭走在中間,任奇鳴緊緊跟在他身後,進到陰暗悶熱的牢房裡。
黑衣衛隨手從牆上摘下火把點亮,一間一間柵欄尋過去,關在裡面的犯人受到驚嚇,像是老鼠一樣縮排角落裡,他們將整個牢房搜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餘舒的身影。
“搜。再給我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朱慕昭沉聲命令,他站在牢房的盡頭,兩手背在身後,壓抑著怒氣。任奇鳴心知餘舒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卻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大約搜了一炷香的工夫,突然有一名黑衣衛高喊道:“這兒有地道,過來人幫忙!”
一群人圍了上去,撬開地道,發現下面居然藏有一座地牢。朱慕昭不顧任奇鳴勸阻。跟著黑衣衛下了地牢。就在散發著惡臭的地道盡頭,找到了一間透亮的刑房。
帶頭的黑衣衛一腳踹開了大門,幾個人衝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被綁在刑架上的血人。垂著腦袋不知是死是活。他們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朱慕昭隨後走了進來,抬頭一看。眼皮突突直跳。
他大步走上前去,輕輕撩開那血人黏成一團的頭髮,就見她額頭中間豁了個口子,一團爛肉早已凝固,活像長了第三隻眼,滿臉的血汙看不清她面容,他手抖了一下,接著伸出兩指小心翼翼地去探她的鼻息。
任奇鳴不眨眼地盯著他的動作,直到他放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