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一早傳遍了掖庭,從上到下都是上趕著來巴結的。
貴妃宮裡的人憋了這幾年,最近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劉曇規規矩矩地坐在長案另一側的扁凳上,一動不動地看著正在親手為他剝桔子的母親,面前酒杯被換成了茶水。過來之前。他特意更換了帶有酒味的袍子,以免燻著了她。
難得佳節,兆慶帝特許幾個出宮建府的皇子與他們的母親團圓,除了被轟出京城的四皇子和十一皇子。
劉曇年幼離京。三年一返。十年間與薛貴妃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這不妨他對薛貴妃一片濡慕之情。
這一對母子之間幾乎沒有什麼閒聊的話題,薛貴妃不向他訴苦後宮的秘辛。劉曇也不向她多講前朝的事情。
只是後宮的門禁快到了,一旁盯著滴漏的桃嬤嬤提醒了一聲,劉曇這才對薛貴妃說起他有意請餘舒為她占卜吉凶一事,徵求她同意。
薛貴妃整晚溫柔似水的眼神微微一蕩,看著眼前不知不覺褪去青澀的兒子,問:“這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劉曇道:“是兒臣擔心母妃。”
薛貴妃頓時笑靨如花,“那就這麼著吧,坤翎局藏有本宮的命帖,不過沒有你父皇的口諭,料想他們不敢擅動,正好過兩天我要傳喚餘女御進宮,介時當面和她一說,就不必驚動皇上了。”
宮女子在進宮之前都會由司天監稽核生辰八字,批註一張命帖,統統抄錄成兩份,一份鎖在尚宮局,一份封存在司天監,似薛貴妃這樣的品級,她的命帖,絕不是誰人隨便可以拆看的。
薛貴妃自己是清楚那上頭寫的什麼,卻沒有省省事,直接告訴劉曇,讓他轉告。
劉曇倒沒多想,只當他母妃不放心餘舒要當面交待她。
看時辰不早,他沒再留戀,起身告別,鍾粹宮的大宮女頌蘭引她出去,在門道上遇見一個匆匆跑進來的宮女,朝他蹲身一福,然後在頌蘭的示意下快速離開了。
劉曇扭了下頭,看到她跑進了薛貴妃待的閣樓。
發生什麼事了?他心裡不住地想著,直到走出鬥角重重,甬道森森的後宮。
而貴妃這邊,則因為剛剛聽到的一個訊息,推遲了一炷香才更衣睡下。
被禁足在寧王府的七皇子,不知如何爭得兆慶帝的許可,今晚一聲不響地進了宮,沒有參與前朝宮宴,而是在永樂宮待了兩刻時。
***
中秋宴後第二天,兆慶帝在早朝上重申了昨晚要舉兵征討東瀛的決定,讓文武百官推舉領兵者,然後快要散朝時候,尋了個由頭,解除了寧王的禁足。
在沛縣發生的欽差無頭案,讓十一皇子劉翼落馬,設計圈套的劉灝也沒有得了便宜,因為涉案,被兆慶帝禁足三個月。
這才不到兩個月,就被解足,朝中眾臣絲毫不覺意外,畢竟兆慶帝偏愛七皇子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於是當天下午,一直閉門謝客的寧王府外就恢復了車來車往,彷彿前面幾十天的冷清從沒有過。
餘舒是從薛睿那裡聽到這個訊息的,昨晚上在宮裡沒趕上說話,上午薛睿派了人到司天監捎話,約好兩人中午就近找家館子打發午飯。
“便宜了他。”餘舒皺著眉悶了一口酒,沛縣那回,劉灝差點陰了薛睿和她兩個,殺了一個欽差,就這麼讓劉翼給他背了黑鍋,不痛不癢地關了幾天作罷。
秋涼了,薛睿將她面前的冷盤盤子挪走,換上煮的爛爛的熟肉,免得她喝了冷酒胃裡沒東西墊著到晚上難受。
“說好的要禁他三個月,就這麼提前放出來,御史就沒什麼說的?”
薛睿搖搖頭:“眼下人人盯著征討東瀛一事,國事當前,沒誰閒著無事去找寧王的不自在。”
“那他真是趕上好時候,”餘舒不想再提寧王這個陰人,轉而告訴薛睿她過兩天要和景塵一同去安縣查探公主墓。
薛睿剛一聽完,便出聲反對:“不行,我不贊成你去。”
餘舒不解:“為什麼,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說不定我們真能逮住雲華呢?”
薛睿哂道:“景塵能想到的,你以為皇上和大提點想不到嗎,若是雲華這麼容易就被逮到,他早就讓人活捉了,還會等到你們想起來嗎?你這一去,見不到雲華不說,甚有可能給人可趁之機,再害你性命,別忘了寧王虎視眈眈地想要置你於死地。”
餘舒也有她的道理:“你說的我都想過,但這回不一樣,不是有景塵在嗎,景塵回京那麼大的動靜,雲華活著不可能不知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