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家人。’
餘舒心跳莫名短了一瞬,有些抓不住的頭緒,就盯著他紙上那幾個字出神,等到她癔症過來,才發現他正在打量她。
那種混合著洞悉與探究的眼神,幾乎要讓她誤以為他清楚她的底細。
怎麼可能呢?
門外傳來趙小竹“開飯了”的呼喊聲,餘舒沒能從雁野真人身上試探出什麼,但是她的直覺拼命地在告訴她——這就是雲華。
晚飯是一席野味山菌,趙小竹燒的一手好菜,可惜桌上幾個人各有心事,胃口不開,只有他一個人吃得歡。
。。。。。。
夜間,林中迅速地冷了下來,趙小竹劈柴燒了一大缸熱水,給他們每人屋裡送了一桶,三人俱是風塵僕僕,尤其餘舒這個女孩子,出門在外諸多不便,此舉實在貼心。
餘舒關起門窗,簡單用溫水擦洗了一遍頭腳,剛換好乾淨的衣裳,就有人在外頭叫門:
“阿舒,收拾好了到隔壁來,有事商議。”
是薛睿。
“好,我這就來。”餘舒連忙應了一聲,將換下的內衣規整進行囊裡,重新紮了頭髮,才推門出去。
隔壁,薛睿和景塵都在,還有趙小竹。
“大哥,什麼事?”
“是這樣,”趙小竹搶話道,“小余兄弟,我聽景兄薛兄說起,你們明日要趕往公主墓附近祭拜,可是那裡臨近山谷,地勢偏僻,秋天又多走獸,你們不常來往,恐怕會迷路,我欲與你們一同前往。”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餘舒看向一旁的薛睿和景塵,徵求他們的意見。
景塵沒有做聲,倒是薛睿拍著趙小竹的肩膀對她道:“小竹一番好意,那深山老林裡的確不好尋路,我與景塵商量了一下,不如請他做個嚮導,小竹射箭的功夫極好,萬一遇上猛獸出沒,我們也安全些。”
餘舒見景塵沒有反對,想想也就點頭贊成了,心說趙小竹此舉,或許是雁野先生的意思,要他跟著沒什麼,就不清楚他們到底賣的什麼關子,有話不能直說,偏要這麼拐彎抹角地讓人猜疑。
四人約好了明天黎明時分上路,趙小竹就先回房去了,留下餘舒他們三個,面面相覷。
餘舒看一眼門外,欲言又止,景塵會意地走幾步站到了門口,倚著門框,聽到趙小竹那輕快的腳步聲走開了,才對兩人示意。
薛睿坐下道:“阿舒,你覺得這位雁野先生有幾分可能是雲華易子?”
景塵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餘舒瞥了他一眼。猶豫地說:“吃飯前我和他人聊了幾句,觀其氣度風貌,若是雲華易子沒死活到現在,未必不可,而且——”
“而且什麼?”景塵聲音裡有些緊張。
“我在他面前提起你母親,我看他似乎很傷心,不像是無動於衷的樣子。”餘舒據實說道。
景塵抱臂的雙手用力一握,他腳步一轉,沉聲道:“我去問個明白。”
“你問什麼?”薛睿在他背後涼涼地支了一句,“問他是不是你本該二十年前就死去的父親?”
景塵僵在那裡。
薛睿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道:“你以為他會承認。然後歡天喜地地與你父子相認。皆大歡喜?你道雲華為何假死,又為何無故躲藏了這二十年嗎?你道他不肯與你相認,究竟是他心腸如鐵,還是他有份不得已的苦衷?”
景塵難得衝動一回。被他冷嘲熱諷了幾句。也就冷靜下來。滿目黯然地退回屋裡。
餘舒見他兩人有些尷尬,也不知該說點什麼,只好眼巴巴望向薛睿。見他衝自己搖頭,想了想便明白他是有話不便當著景塵的面講,於是道:
“那我們明天要到去公主墓嗎?”
他們這一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雲華的下落,現在疑似雲華的人物已經出現了,再到公主墓去還有必要嗎,只是趙小竹跟著前往,雁野先生又不會隨同。
“不論他是與不是,我都要去祭拜母親。”景塵丟下這一句,便轉身走了。
餘舒自覺方才說錯了話,面有訕色,她怎麼就忘了,景塵和他們不一樣,公主墓裡葬著他的親孃,說到底都要去拜一拜的。
“怎麼辦?”她鬱悶地瞅著薛睿。
薛睿看著空蕩蕩的門外,放慢聲音對她道:“你是不是忘了,有人想要你的命呢。”
餘舒啞然。
來到這裡她光顧著激動了,一時竟沒往她身家性命這方面尋思,薛睿這話提醒了她——雁野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