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為了安撫人心。彰顯他仁義之舉。不代表日後他不會暗下殺手斬草除根。留著前朝皇帝的性命,始終是一個禍患,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等到崇禎皇帝失去作用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她要的這一個承諾,是給崇貞皇帝討要一張保命符,只要她在一日,他就永無性命之憂。
畢竟君臣一場,這是她身為安朝司天監大提點,最後能為大安做的一件事,否則她良心有愧。況且,她曾答應過夏江皇后,有生之年,給他們夫妻團聚的機會。
“你提的這個條件,真是叫朕難為啊,”燕帝搖頭失笑,他沒有生氣,因為餘舒的要求恰恰表明了她的忠心,證明她不是一個貪慕權勢之徒。但也沒有立刻就答應她,因為他很清楚她的這個條件代表著什麼,他在考慮,她值不值得他給出承諾。
餘舒看得出他的猶豫,果斷地丟擲了誘惑:“如若陛下答應,罪臣不僅誓死效忠大燕,並且願意獻上一件稀世珍寶。”
燕帝濃眉挑起,對她後半句話感了興趣,於是問:“何謂稀世珍寶?”
“大安開國六器其一,純鈞劍。”
燕帝愣了一愣,隨即瞪起眼睛,他不無動容地轉頭看向薛睿,用眼神詢問:不是傳說大安的開國六器早就遺失了嗎?
薛睿眼神十分無辜:臣弟不清楚哇。
“咳咳,”燕帝清了清嗓子,板起威嚴的臉孔:“據朕所知,前朝的開國六器早在多年前就不知所蹤,又怎會出現在你手中,你如實說來,不得有瞞。”
餘舒低頭回答,講起了一段故事:“事情經過是這樣——大約三百年前,寧真皇后去世,安武帝曾下密旨將六器作為陪葬,埋藏在皇陵深處。誰想時隔兩百年後,朝中出了一位離經叛道的皇子,他和一名女將軍私奔闖入皇陵,誤入寧真皇后墓穴,將開國六器一半毀壞,一半盜走,其中就有那柄尊貴無雙的純鈞劍。再後來幾經週轉,純鈞劍流落到了龍虎山道派,又歷盡波折,終於是在數年前回歸司天監,罪臣接掌司天監之時,前任大提點便將這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劍交付給了我,由我保管。”
燕帝同薛睿對視一眼,對於她的說辭半信半疑,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她敢將純鈞劍拿出來,以此作為說服他的籌碼,足可見她一定是知道有關開國六器的秘密的。
燕帝頗為心動,難掩好奇地問她:“這純鈞劍,究竟有何用處,堪稱國器?”
餘舒淡然一笑,語氣不無矜傲道:“舉凡我大安子民,鮮有人不曾聽聞當年聖祖皇帝開闢山河的史詩傳說,但也有一則傳聞秘而不宣——聖祖皇帝能夠一舉奪得天下,憑藉的正是開國六器的威力。此六器者,一為書,一為劍,一為尺,一為鼎,一為如意,一為羅盤,俱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
開國六器隨著寧真皇后的逝去演變成了一團迷霧,經過了三百年,這世上就連能夠完整叫出它們名字的人都所剩無幾。安武帝的後世子孫違背祖訓,私自從皇陵取出《玄女六壬書》,篡改了它的內容,在其背面加註了一篇《治國要術》,又一部奇術《太骨神課》。
——指掌天下是玄女書,無堅不摧是純鈞劍,斗轉星移是七星尺,圓融智通是太清鼎,逢凶化吉是石如意,鎮守山河是伏羲盤。
這是餘舒親眼目睹過雲華仿造的玄女書上的內容,寥寥幾句,卻涵蓋了開國六器的威力,震撼人心。
“純鈞劍之所以稱為開國之器,除卻它本身就是一把神兵利器之外。它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用處。”餘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再次抬頭看向皇帝。
燕帝豎著耳朵,聽得聚精會神,正到關鍵的地方,她卻不肯講吓去了,他於是催促:“你接著說。”
餘舒輕輕搖頭,眼中藏笑,氣定神閒地提醒他:“陛下,事關安朝太平昌盛三百年的隱秘。罪臣若是洩露給您聽。豈不是成了賣主求榮之輩。”
聽她軟語要挾,燕帝氣地一樂,伸出一根手指虛空向她頭上點了點,轉過頭去與裝聾作啞的薛睿道:“你聽聽。你聽聽。這是要逼朕先答應她的條件呢。你來說,朕該不該如她所願?”
薛睿扭頭看了一眼餘舒,滿面無奈地向燕帝搖搖頭。道:“她的脾氣一向乖張,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君上莫怪,要讓臣弟來說,您不如就先應了她,聽聽她還有什麼說辭,如果她言之有物也罷,如果她與您使詐,您亦無需守諾,介時臣弟與她同罪就是了。”
燕帝如何會聽不出他言語中的袒護,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道:“朕答應的事,豈有反悔的道理,”說著,他朝餘舒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