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大家又沒了聲音。
誰的心眼都不是白長的,這雨下不下還不一定呢,沒看外頭天晴大白的,哪有半點下雨的樣子。到時候求得來雨是功,求不來雨,那就成了背黑鍋的。
自己丟人是小,可代表整個大安易師丟了人,往後還混個什麼。
餘舒與眾人一樣裝起啞巴,心裡想的卻是旁的事情。
任奇鳴臉色沉了沉。視線掠過他們頭頂,落在一人身上,問道:“辛左判,你以為此事當由誰擔當。”
辛雅眨眨眼睛,佯裝思索了片刻,問道:“這。。。試問少監,請來這幾位先生可是算準了今日幾時幾刻有雨嗎,昨日見那陰陽術士,當場就招來雨水,若我們只知下雨。不知詳細時辰。恐怕會弄巧成拙啊。”
眾人聽到他這麼一說,都鬆了口氣。
餘舒斜眼看著辛雅,心想他倒是會做好人。
任奇鳴沒有回答他,而是轉向另一邊座上的景塵。又問道:“右令以為呢?”
景塵看看眾人閃避的目光。道:“此事就交由我吧。”
任奇鳴似乎毫不意外他的回答。略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默許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想想這事兒交給景塵去做,確是再合適不過了,成則成了,就是不成,有皇上的袒護與寵信,誰還能怪罪於他。
解決了這件事,還有一件頭疼的。
“至於那起死回生的說法,”任奇鳴皺了皺眉頭,道:“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料定也是裝神弄鬼的伎倆,無甚可怕。”
昨夜拆穿了東瀛陰陽師呼風喚雨的騙術,一眾易官不再疑神疑鬼,對任奇鳴的話深表贊同。
底下就有人發問:“大人可知他們要如何當眾表演起死回生之術?”
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的曹左令睜眼道:“昨天大會散去,鴻鵠寺來人,轉達了東瀛使節的要求,他們索要一名死犯與一條狗,具體如何操作的,倒沒有洩露。不過少監說的對,憑他什麼起死回生,通靈鬼神,必不會真,諸位介時眼睛放亮些,一旦看出了什麼貓膩,最好是當場指認,不要畏手畏腳。”
聞言,一群人紛紛應是。
。。。。。。
早會過後,眾人分頭先去準備,尤其是景塵,當先帶了那幾名預測晴雨的易師出去,餘舒卻在出門前被任奇鳴叫住了。
“女御官。”
於是眾人走後,大廳裡就只剩下餘舒和任奇鳴兩個人。
“少監大人叫我何事?”
“聽說太史書苑昨天又死了人,你與道子一同去看過了?”任奇鳴問。
餘舒遲疑地點了下頭。
“說說仔細。”
餘舒不敢肯定任奇鳴知不知道大安禍子與破命人的隱情,只好裝傻充愣道:“死的正是先前被革職的一個太承司女官,江西風水湛家的小姐,好像人是先被勒死然後投井的,就不知她生前是得罪了什麼人,才會慘遭如此兇手。”
“死後投井麼。。。”任奇鳴自言自語了一句,又問她道:“昨晚守衛說,大理寺的捕快來請道子問案,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餘舒遂將在井邊發現景塵遺失的院士籤這一線索,告訴了他。
任奇鳴聽後,用力皺了下眉頭,後道:
“太史書苑接連鬧出命案,死者多少都與道子干係,此事絕不簡單。你與道子是舊識,身為朝廷命官,理當小心為妙,依本官之言,兇手抓到之前,你就不要往書苑去了。”
餘舒眼皮輕眨了一下,抬頭看著任奇鳴,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心中卻能肯定了,任奇鳴也是個“知情者”。不然就憑兩人有怨在先,前有斷指之痛,任奇鳴為何好端端會關心起她的好歹。
“你也下去準備吧。”
“下官告退。”
餘舒轉過身,眼神即是一沉,薛睿昨晚分析的不錯,現在皇帝他們在乎她的生死,是因為景塵的命數未解,可是等到大安禍子破命後,她是死是活,便無關緊要了。
這樣不行,她得有所行動,不能單單指望著薛睿為她謀出路。
走出議事廳,餘舒仰頭望著晴朗的天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首先,她讓他們曉得,她可不光是一個破命的人形道具。
***
轉眼就到了下午,司天監帶領著易師大隊進宮。
不在官中的易師們不知道司天監內部已經有了策略,只道昨日被一個番邦使節羞辱了,隔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