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癒後,決意北上從軍,臨行之前,周小姐為他準備衣物盤纏,千叮萬囑,唯獨不提兩人終身大事,姜太公自認為配不上她,便也不敢提及,那日之後,背井離鄉,抱志遠走。
恰逢金兵進犯,北方戰亂,安朝史上鮮少不太平的時期,朝廷大舉徵兵入伍,姜太公改頭換面,從一個小小伍長做起,他祖上經營鏢局,習得幾分拳腳功夫。在沙場上磨練一二年,兵略的天賦也顯現出來。他既不畏死,常常充當先鋒上陣殺敵。漸漸便闖出名堂。
一經十數年,北方平定,當日少年衣錦還鄉,已經成了一名驍勇善戰的將軍,他總算揚眉吐氣,做了光宗耀祖之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打了十多年的光棍,過了而立之年仍是獨身一人,近鄉情怯。他從未忘記對他恩情並重的周小姐,然而這些年過去,恐怕伊人早就嫁為人婦,兒女繞膝。
興許是天公垂憐,姜太公派人打聽周小姐下落,欲報答她當日之恩,卻得知十幾年前他離鄉之後,周小姐拜別父母離開家門,到廟裡剃髮做了姑子。立誓不嫁。
故事的結局可想而知,人到中年的周小姐不再貌美,自認如今是她配不上他,閉門不見。可是姜太公仍是一心一意地求娶她為妻,他三跪廟門,終於打動了周小姐的心意。
於是。這位情深意重的周小姐,最後成了姜太公的將軍夫人。夫妻二人婚事晚成,卻是一生和美。
“這雙鞋。便是太公離鄉從軍之前,祖奶奶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太公捨不得穿,一直留在箱底,直到與祖奶奶重逢,才將這雙鞋取出,日後傳給子孫,好提醒他們做人一不能忘恩負義,二不能胸無大志,三,要善待妻子。”
衛國夫人不愧是書香門第出身,這一段在餘舒看來有些爛俗的草根奮鬥史,被她講述的有聲有色,發人深省,沒見座上有幾個心思敏感的小姑娘,聽到周小姐剃髮出嫁那段,都心酸地掉了眼淚,再到姜太公廟門前跪求賢妻,一個個眼睛發明發亮,嚮往之極。
餘舒心想,如果衛國夫人沒有故意美化姜家老祖宗,那這位姜太公,真可以稱得上是個至情至性的真漢子了。
至少就比野史上那個老婆為他苦守寒窯十年生兒育女吃糠咽菜,最後發達了卻另娶公主的薛平貴薛世美,更要令人敬重。
哦,還有她大師兄那個渣。
“不知猜中這雙鞋的是哪家小姐?”衛國夫人充滿善意的眼神望著不遠處亭子裡的司徒晴嵐。
司徒晴嵐剛聽了故事,眼眶也有些泛紅,對著衛國夫人行禮道:“小女子複姓司徒,太史書苑方老院士乃我外祖父。”
衛國夫人之前連司徒晴嵐的名兒都沒聽說過,瑞皇后給她遷媒拉線的盡是些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絕不會有這麼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不過方家她還是知道的,衛國夫人心中有數,卻分毫不顯輕視,笑容愈發和藹,招手對司徒晴嵐道:
“好孩子,過來我這邊,讓我仔細瞧瞧,你是生了怎樣玲瓏剔透的心思,能猜中我的謎題。”
見狀,司徒晴嵐呼吸有些急促,臉頰也跟著紅了起來,被百十雙眼睛盯著,她卻沒有怯場,低頭平整了裙角,繞出坐席,兩手疊在腹前,一步一步向前邁去。
而同樣猜中了另一個謎題的崔芸,則被人完全忽視了。
崔芸臉色很不好看,崔芯搶在她失態之前,將她拉回坐下,看著她滿臉憤恨,掐了一把她手腕,低聲道:
“算了,是你沒那個命。”
她明明將最後兩個謎底都告訴了崔芸,讓她一氣說出來,甭管哪個是姜家的傳家寶,都是她囊中之物,然而半路殺出個司徒晴嵐,崔芸又自作聰明,搶著猜了那柄短匕,反讓司徒晴嵐正中眉心。
“姐姐。”崔芸不服,可是被崔芯冷冷掃了一眼,不敢與她爭辯,只是小小聲道:“哼,我沒那個命,她就有了?不過是個孤女,給東菁王做妾都嫌低。”
好在她聲音不高,沒有被人聽去,崔芯也不管她抱怨,而是若有所思地回過頭去看與司徒晴嵐同一席的餘舒,皺眉想道:
司徒晴嵐怎麼會正好猜到是那雙鞋,看那餘蓮房與春葳郡主關係很不一般,會不會是她在推波助瀾,壞了她的好事。
餘舒不知自己躺槍,正與辛六小聲說著司徒晴嵐:“司徒真是心細,我就沒猜到是雙鞋子,以為是把匕首呢。”
辛六吐舌道:“我也以為是崔芸那個討厭鬼猜中了呢。”
辛六便有這點好處,她若與你交好,便會與你同仇敵愾,崔芸本身沒惹到辛六什麼,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