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薛凌南坐在前庭槐樹下,一句一句。仔細看著黃漿紙上的八字批註。上頭說。他的孫女薛瑾尋命衝夭星,若與肖豬寅月生的男子成婚,則會傷及性命。因此和周家小公子周涅的婚配為大凶,不宜取用,故批否此請。
薛凌南看完了兩遍,方才對著一旁侍候的管家徐力道:“去將薛睿找來。”
徐力領命去了,不多時,就將下差回家的薛睿領了過來。薛凌南看到他,先沒動怒,而是將那八字命帖遞給他看。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說說。”
薛睿早知有此一節,並不慌忙,神色依舊地看罷批文,只在瞟到落款那篆體“蓮房”二字的紅紅小印上,微微一怔,立即恢復正常,說道:
“祖父想讓我說什麼?”
薛凌南哂道:“這落款用的是易師的私信,蓮房是誰人名號?小小一個坤翎局女御,竟生了好大膽子,你說是誰借得她膽量從中作梗,破壞瑾尋與周家的婚事。”
分明他是猜透了因由,故意將薛睿拿來是問。
“祖父以為是我指使的嗎?”薛睿直言。
薛凌南臉色一冷:“你不必想著狡辯,我既然把你找來,心中自是有數的,你看不上週涅,不想瑾尋嫁到周家,所以自作主張,讓你那義妹濫用職權。你可想過,壞了這門婚事,耽擱了瑾尋的姻緣,日後她若嫁不出去,這罪過誰來承擔?”
別人聽不懂他弦外之音,薛睿卻是一聽便知,薛凌南話裡一層意思,是說錯過了周家這樣門當戶對的姻親,日後若尋不著合適的門第,那他便不會讓瑾尋出嫁,哪怕她過了年紀,也會將她留在府裡。
薛睿心下半涼,幾乎掩不住眼中的失望,祖父對他苛刻,不近人情那是因為他不是薛家骨血,可對著瑾尋這個親生孫女,尚能狠心如斯,未免叫人心寒。
“祖父認定了是我所為,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是不看好瑾尋嫁給周涅,那是因為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別人可以不管不顧,我不行。”
這樣硬生生的頂嘴,根本不像薛睿平日的作風,薛凌南臉色更差,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訓斥這個孽子,呼吸了幾次,才平復下來,依然厲聲道:
“這次我權當你冒失,不與你計較,再有下一回,你那義妹好不容易得來的仕途,就別想要了。”
不是他不願追究,而是事已至此,再追究起來沒有任何意義,周家接到同樣斷死的八字帖,一定不會娶瑾尋過門,就算他逼迫坤翎局改了批文,結果還是一樣,他了解周業德為人。
警告了薛睿一番,薛凌南便打發他走了,等他遠遠離開,才對一旁裝聾作啞的徐力吩咐道:
“速讓人備一份簡禮,隨我到將軍府。”
與其厚著臉皮等人上門退婚,不如他先行一步,日後兩家人相見不至於難堪。
***
景塵這邊讓人把禮都退了回去,於是隔天,餘舒府上便接二連三來人拜訪,只是她出門的早,一個沒有遇到,等到她回家聽說了此事,看到堆在門房的大堆禮盒,二話不說,就讓人原封不動地退還了。
。。。。。。
戶部給事中嚴大人下午從衙門回到家裡,又聽到一個壞訊息——昨天送到坤翎局女御官府上的禮,被人給退了。
“什麼?禮又讓還回來了?”他皺巴著眉頭問到嚴夫人。
“可不是,”嚴夫人愁眉苦臉地說:“一大早就讓人退了回來。一樣沒收,老爺您說,咱們這是得罪誰了?坤翎局兩位大人,一齊都退了咱們的禮,為何推遲不發給咱家婚書,到現在連個說法都沒有。”
嚴府的二少爺去年害了一場病,身子一直虛弱,吃藥總不見好,嚴大人特意請了位大易師算命,說是需要一門得當的親事沖喜。成親以後。自然痊癒,不藥而治。
嚴夫人找了不少媒人,三個月前總算尋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且女方人才家世都不差。是以著急操辦二兒子婚事。日子都相好了。就在下個月下聘最吉利,眼下就差坤翎局一張官婚文書,誰也沒想到會在這上頭出岔子。
夫妻兩個面面相覷。苦思冥想,想不通坤翎局為何要難為他們。
“不如。。。明兒我上侍郎府去求個人情?”嚴夫人靈機一動,如此提議。
嚴大人不明所以:“去他家作甚?”
同在戶部任職,尹侍郎比嚴大人官高一級,兩家平日來往勤快,卻也沒有親密到隨便談論兒女婚嫁的地步。
嚴夫人解釋道:“老爺有所不知,這裡頭另有一段官司,現在